“你們哪個追得上?那顧諳看著又蹦又跳,可你們瞧見她落腳點了嗎?還有那隨行的護衛,腰裏那柄刀是三娘子南紇的魚尾腰刀,看來得了南紇的真傳。當年,南紇陪女姁回門裏取聖物,我就敗在魚尾腰刀下,雖說這些年南紇不現江湖,我可知道她是個瘋子,瘋子教出來的不瘋也癲,何苦討沒趣?”
“是!”隨從雖應聲,心下卻狐疑自家門主這長別人威風的說法。
“術業有專攻,我擅長的別人未必知;別人擅長的我未必懂。”
隨從似與門主關係極好:“門主這次出門,變得謙卑了。”
漢子一笑:“不是謙卑,是因為這雨裏隱藏的殺氣太盛,連我也不小敢小覷。這個顧諳,果然是個人物。怪不得那人隻說請我下山試探,而不說除之。”
“如今也算試探了,門主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當年,我慘敗於南紇之手,我若殺了她的得意弟子,你說這算不算報仇?”
“所以呢?門主準備轉換目標?”
“咱們收錢做事,說好了試探就隻是試探,在下個生意單子沒定之前,不妨跟她們玩一玩。”漢子一臉的玩味。怕隨從不明白自己心意,漢子又解釋道,“我一個人去。”
一啄門門主饒有興趣地看著遠去的主仆,臆想著他的刀割破那個女孩喉嚨時的快意和血流四濺的張揚。
想想就有趣。
可是章兒對他不感興趣。章兒也未將身後那或有或無的呼吸放在眼裏,雖然那是位高手。這世上,高手有很多,又豈能盡識殺遍?現在的她,執著於小姐的遊戲。兩個女孩在雨中跳躍玩著。你追我趕,看的身後暗衛好無聊,又好無奈。
可是她喜歡。
她喜歡這種肆意的快樂。十五歲的女孩子嗬,若父親還在,她怕早已定了人家,守在深宅裏等待著郎君將她娶回。可現在嫁人於她是件遙遠而不可及的事情。她現在一心隻想為父翻案,為家族平反。
然後呢?
或許就這樣跟著小姐吧!像從前一樣,像現在一樣。
章兒還沒從思緒中醒來,便看到了女姁。站在門裏的女姁臉上少有的嚴肅。章兒一縮脖兒,躡著腳跑向後堂。顧諳倒仍是開心模樣,道:“四師!”
“你身上是什麼味道?”
顧諳瞧了一眼外麵的天,笑道:“在雨裏淋了那麼長時間也沒消除?”
女姁一愣:“你們交手了?”
“沒有,他們隻是簡單試探一番。”
女姁眼神突然變得狠厲起來,道:“他們的手現在伸得這麼長了嗎?”
顧諳依舊沒有在意:“四師,你不在的這些年,他們的幻術好像一點兒長進也沒有。不知這算不算你師門不幸?”
“我哪有什麼師門?”女姁白了顧諳一眼又道,“倒是你,千萬不要輕敵。要知我雖恨師兄逐我出師門,卻奈何不得他。你所承,不過我十之四五-----”
顧諳不在意地轉了話題問道:“明日我要動身去硯城,四師也快去準備去南杞相關事宜吧!”
“一大把年紀了,還得為死人張羅奔波,我真是命苦!”邊說著邊誇張地扇著長袖掩麵而哀。
顧諳忽正色拱手,道:“三娘子!”
女姁聽言立時收了長袖,一本正經地回身施禮,甜膩膩地抬起頭,才發現被顧諳騙了,嗔怒地回頭,顧諳早已沒了身影,隻留下一小灘水漬,散發出一股淡不可聞的香氣,一瞬將女姁帶回從前,讓她想起慈祥的師父、嚴肅的師兄,如今都不在了。
她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