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樓門口,已停了一乘小轎,轎前抬杆上正倚著一個人。顧諳下轎後瞥了一眼,笑道:“怎麼蔫了?”
那人低著不語。
“我的禮物呢?”顧諳伸手去要。
那人乖乖地從懷裏取出一小巧的妝匣遞上前,小心翼翼地討好道:“幫幫忙!”
打開妝匣,裏麵盛放著一顆琥珀珠子,顧諳拿起珠子,臉上露出笑容:“四兩草,難為你這番心思了。你該不會因為偷這珠子被我爹罰了吧?”
四兩草連忙搖頭道:“怎麼敢?這是買來的。斐記玉石齋買的。”
“京北七門第一笙的門麵?”
一聽顧諳語氣不悅,四兩草忙又解釋道:“滿城數他家琥珀成色好,這顆花珀是他們家的鎮店之寶。”
“花了多少金子?”
四兩草嘿嘿笑著,上前道:“那家識得我,知道是給小姐的及笄禮物,沒收金子,收了五兩銀子。”
“求你辦事了?”
“眼下沒有。”
“你沒告訴他們,你家小姐有吃了拿了後不給辦事的習慣?”
“不必說這些,下次偷個成色好的,還了人情。”
“還沒傻到根。拿來吧!”
“什麼?”四兩草愣著問。
“這是你孝敬本小姐及笄的禮物,怎麼你還想拿一件物什辦兩件事?”顧諳斜了他一眼。
“哪裏哪裏------”四兩草搓著大腿,從懷裏又取出一物,恭敬地遞上去。顧諳接到手中仔細地摩挲研究著。
顧諳嘴角慢慢地揚起來,臉色有了喜色道:“我爹知道是歇馬山莊的印章嗎?”
“老爺不知。”
“這次心思用得不錯,這禮物我喜歡。”
“小姐肯幫忙?”
“我不給你麵子,也得給你背後指點你的高人麵子啊!”
“小姐聖明。”
“行了,別貧了。”顧諳收了印章,正色道,“這禮我既收了,你的事我就會擔著,但你總得讓我知道你到底偷了什麼東西吧?”
四兩草蹭了蹭地,終道:“第一笙的孩子。”
顧諳一驚,問道:“你怎麼惹了她?”
四兩草一咬牙道:“小姐,我是被人設計了------”四兩草正要繼續說,被顧諳一擺手製止:“孩子送回去了嗎?”
“那孩子裝在食盒裏,我拎出窗時他哭了,他們家人瘋一樣地追出來,我聽到哭聲,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哪敢真偷走啊?”
“你回堂內,在三娘子那兒躲一躲,把事情跟三娘子講清楚。我今日會去七門,這事我說擔著便會擔到底。”
“是!”
“現在說實話吧,歇馬印章哪裏得的?”
“這個------墳墓裏盜的。求人------走險盜來的。”
“知道我爹為什麼罰你嗎?”
“知道,留了尾巴。”
顧諳一樂:“你當相師堂是賊窩啊,偷盜銷髒的地兒?我爹惱你,是因為你蠢,枉你叱吒江湖十餘載,這腦子和一身功夫都白長了。你是盜者,該知盜亦有道,什麼能盜什麼不能盜,心裏明鏡似的,卻還中了別人的計,這便是可恨之處。這事怨不得旁人,是你修行有虧。我爹罰你是你該受,我幫你是你該得,這兩者不矛盾。”
“是!”
“記住,相師堂在我爹手中是朝堂的眼,你們一舉一動是顧相名聲家風。相師堂在我手中是江湖恩怨,我顧諳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