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已至,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一束柔和的陽光從病房的玻璃窗中照射進去,落在女孩蒼白的臉上。她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展翅欲飛的蝴蝶。

陽暖暖醒了,她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潔白無瑕的天花板。她愣了一會,卻又苦澀地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她雙手抱住蜷起的腿,下巴擱到膝蓋上,默默地想道:“果然……自己終究是沒多長時間了啊。”她下意識地按住了心髒,那裏的痛苦仿佛還在,隻要她還渴望像正常人一樣,它就會尖銳地提醒自己,爸爸媽媽這次肯定又為自己擔心了,她歎了口氣。

可是……為什麼上天就如此吝嗇於給她一個健康的身體呢,又為什麼是她偏偏患有先天性心髒病?

一串滾燙的淚珠從陽暖暖的臉龐滑落,隨即便落入被單中消失不見。

忽然,病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陽暖暖趕緊擦幹臉上的淚痕,快速的平躺在了床上。可是門外的人們並沒有進去,反而在低聲地談論著什麼。陽暖暖悄悄地輕聲下床,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到門上,她放慢呼吸,仔細地聽著。

“溫德,暖暖她這次已經脫離危險了是嗎?”問話的是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他聲音中夾雜的疲憊已經證明他有很久沒有休息了。盡管他說話的聲音很小聲,但陽暖暖還是立刻就聽出來這是她爸爸陽文的聲音。她有些緊張地攥了攥手,畢竟如果這時候他們突然進來,她可沒有時間再回到床上。

“沒問題了,”回答的是陽暖暖從出生就擔任她主治醫生的葉溫德。

“但是,我必須要說一下。這樣的活動,以後最好禁止她參加,心力衰竭隨著時間的推移是無可避免的,她的心髒已經承受不了那麼大的負荷了。”

“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次說話的是陽暖暖的媽媽臨薇。聽著她啜泣的聲音,她心中不禁染上一層愧疚。

“葉溫德,你實話告訴我,”陽文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暖暖的壽命到底還有多久?”

外麵的所有聲音突然都沉默了,房外的氣氛有些壓抑,給人一種幾乎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還有……”

葉溫德沒能把剩下的話說出來,陽暖暖的病房裏突然穿出玻璃破碎的聲音。臨薇慌忙推門而入,就看見陽暖暖在床上看著一地的玻璃渣束手無措。她看著他們,摸著鼻尖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口渴倒了一杯水想喝,不小心沒拿住。”

你這孩子,臨薇拿衣袖胡亂擦了下眼睛,又另外拿起一個杯子倒好水放入她手中,責怪道:“也不知道小心點,萬一傷到自己怎麼辦?”陽文按鈴叫來護士收拾了這一地狼藉。

護士走後,病房內一時出奇地安靜。過了一會,陽文開口打破了沉默:“暖暖,你什麼時候醒的?”

陽暖暖眨了眨眼睛,坦然地說道:“就剛剛啊,醒來的時候就想喝水。不過嘛,她可惜地攤了攤手,俏皮地說道:“它不合作囉。”臨薇被她逗的輕笑一聲,轉而又嚴肅地說道:“明明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還敢參加體育訓練。我看你呀,還真是不長記性。”說罷,又在陽暖暖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哼,我看她就沒有長記性的時候,陽文又在後麵跟上一句。

哎?爸爸你怎麼這麼說人家,都說女兒遺傳媽媽多一點,你這麼說,不就也說媽媽記性不好嗎?

看到自家夫人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陽文隻得默默地閉了嘴。看到自家爸爸吃癟,陽暖暖很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來。葉溫德在一旁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中卻越發難過。如果他們現在知道了陽暖暖真正的情況,恐怕那種放心與輕鬆,也將不複存在了。這時,一陣緊促的電話鈴聲如同不速之客一樣打斷了這陣溫馨。

陽文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不斷振動的電話,皺著眉頭盯了一會。他看起來很想把它掛斷,但不知又想起了什麼,他還是滑動的綠色的按鍵。

“喂?”

“總裁!您可算肯接我電話了!”

另一端的秘書李誠內心幾乎崩潰,鬼知道他已經給總裁打了多少個電話了,要不是陽文接了這通電話,他簡直懷疑總裁是不是把他跟拉黑了!

陽文此刻在電話另一端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秘書的內心活動有多麼豐富,他不耐煩地說道:“有話快說,有……”後半句還沒吐出來陽文就意識到自己閨女還在自己旁邊,為了不當一個反麵教材的爹,他隻好把後半句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誠這才回過神來,正色說道:“總裁,天盛集團公司的楊總今晚舉辦晚宴,邀請函已經發給您了,此外他還想跟我們談一談關於接下來的商業合作,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