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冉打開水龍頭認真仔細地一點一點地擦拭自己被潑了半件衣服上的酒漬,暗紅的痕跡就如刻在上麵了一般,再怎麼用水清理也是無用功。最後還倒把自己的衣服褲子弄濕了大半。她這才放棄去拯救這件可憐的衣服,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了幾分這才走出洗手間。
剛走出去便迎麵撞上了蘇橋,她的視線在她的身上一停,腳步卻未停下,待視線移開後她也要與她擦肩而過,下一秒便被她拉了手腕。
“走吧。我送你回去。”蘇橋閉了閉眼,對於今晚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有些沒緩過氣,怕她性子拗拒絕,又勸說:“如果你現在回去還得麵對那個問題。就算大家都忘了也難避免尷尬的氣氛。楚冉,別再發揮你那頂天立地的技能了,別以為什麼事兒你的抗得了。暫且做個逃兵吧。”
其實蘇橋沒說這句話,她本來也打算待會給慕璽打個電話臨時溜走的。她想她還沒那個足夠的額勇氣與心理去麵對這一切。
城南的夜晚,華燈初上,難得的繁星滿天。蘇橋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麵來來往往的車輛,感歎:“今晚天氣挺好的。”
話音剛落,前麵的司機先生問:“蘇小姐,是這裏嗎。”
“是的。”蘇橋看見外麵的街景說,處於優良的家庭教養,她又在下車前和自家司機道了聲謝。一縷黑煙遺留在嘈雜的街上。楚冉打量著周圍,心中不免有驚奇疑惑。
“走。”蘇橋搭起她的肩膀,外人看來,這兩人儼然一對好姐妹。
蘇橋隨意地點了幾道小菜,再要了兩罐啤酒,老板豪爽地回“等著嘞,很快就來。”楚冉看著他彎曲著的蒼老身影離去,一時間出了神。
“沒想到我會來這對不對。”不等楚冉回答,蘇橋又自問自答:“其實心情不好的時候來這裏是比去唱歌還要紓解心情的好去處。我們這些名門閨秀從小就被教導去吃的地方一定要是五星級大酒店。說白了那些地方就是炫耀你有多富的地方。”
“其實,我從小就不喜歡那些地方。”
在路燈的照耀下,蘇橋顯得美豔,眼波流動。很多人說她楚冉和蘇橋很相似,但她卻覺得不然。蘇橋是能做到很隨性的女生,而她不是,她做的每一步都是在走鋼絲。步步為營,生怕下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如果你剛開始不是出生在豪門,而是出生在平凡家庭裏。你大抵就不會有這樣子的想法了。”楚冉反駁她。
而蘇橋卻搖了搖頭,“做平凡家庭裏的子女不是也好過豪門家庭裏的貴公子淑女嗎。”她沒說完,老板將菜肴送上,緊接著兩罐冰鎮啤酒擺分別擺在她們兩人麵前。蘇橋沒看熱騰騰的菜一眼,反而先打開了啤酒罐,一飲入喉。
“平凡家庭裏的子女,每一步都是靠著自己的努力爬上去,就算跌倒了,也可以再次站起,沒人會說你什麼。而想我們這種名門家族裏出生的人,每一步路都是父母給你鋪好的,你完全都不用擔心麵臨失敗這個問題。當然,如果你一不小心跌落山穀了,也許你就會成為貴族圈中拿來恥笑,飯前飯後閑聊的話題。”
她說完,又喝了一口,“楚冉,你知道嗎。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會珍惜。隻要是落在我手裏的東西我都會緊緊抓牢,無論是對我有用還是無用的。所以我的人生隻會節節上升。”她忽的笑了一下,不明意味,她緩慢地伸出食指,不偏不倚地落在對麵女生的身上,“而你楚冉,好像什麼東西都一定會落在你手上。所以你不必去抓緊,不必去在意。”
“可是你是否知道,那個被你曾經狠狠抓緊過的,卻在下一秒狠狠地被你丟在地上,你還不忘再踩幾腳的那個東西,會有多痛,多難過。”
高高的星空下,麵前女生的聲音帶著咬牙啟齒與憤懣,涼風拍打著楚冉的手臂,不禁讓她打了個寒顫,她伸出手朝向自己麵前那罐外表還透著冷氣的啤酒,指尖碰及那冰冷後,未有一絲後退,而是整隻手緊握上去,她一打開,酒罐裏冒著白色的氣泡,她仰頭一喝,那份冰冷直通四肢百骸。
大排檔的環境總是嘈雜不堪,而她現在卻心境平靜,靜的隻能聽見她的心跳聲,以及耳畔清晰地傳來蘇橋剛說的那句話的回聲。
剛才蘇橋話中有話,她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得出來她的意思。
她在斥責她,不知好歹地離開了莊默靳。而且是沒有一個理由,瞬時如消失在這個世界一樣,毫無眷戀地離開了他的世界。
“楚冉,你可知道,當初你把莊默靳對你的好,丟在地上。而現今,你將他的尊嚴,無情地踩在地上。”
蘇橋明顯有些氣喘,她看見她握著啤酒罐的手倏地收緊,“楚冉,我想問問你,你到底有沒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