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呢,你把他藏到哪兒去?還有我的劍……”他毫不留情,一把抓起女人的衣襟提了起來,幾乎瘋狂地向她吼道。
女人拚命地搖頭,嚇得淚眼婆娑,喉頭隻是咕咕的啜泣。
易江陵突然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了,這張女人的臉顯得那麼無辜而可憐,她怎麼會傷害自己和孩子?
他的心底一下子懵了?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什麼這些人都不說話?為什麼自己會落入此地?為什麼……
越想越可怕,心底好像墮入了冰窖一般。他提著女人的手還未放開,女人的雙腳淩空絕望地擺動,像一隻被提起來的鴨子,眼睛翻白……
易江陵反而在出神,他的思想已陷入了冰冷的地獄。
不一刻,腳邊就有幾條狗圍了過來,對著他狂吠,左鄰右舍的十多戶人家中,男女老少挨家挨戶都衝了出來,這些人手裏都高舉著鋤頭釘耙,兜圈子般把他圍在了垓心,全都同仇敵愾怒視著他。
女人的眼睛已絕望地充血,麵色死灰,卻始終不說一句話,村民們卻在呼喝,誇張的動作仿佛在警示他放下手中的人。
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個男人,這人二話不說,一鋤頭便向易江陵的天靈蓋砸下。
易江陵的內心又燃起憤怒的火,他認定了這些人就是奪走他孩子的凶手,卻渾忘了自己的手裏正死捏著女人的喉嚨。
易江陵怒吼一聲,道:“來吧,你們這些殺人的惡魔,來一個我殺一個!”一拳迎上鋤頭把子,哢的擋斷,截成兩段。鋤頭倒飛出去,打在了另一個女人的頭上,這女人哼也沒哼就應聲倒地。
男人也因用力過大,而被彈倒退了幾步,仰天摔倒。易江陵吼道:“孩子,還我的孩子!你們幹嘛不把我一起殺了,還假惺惺的救我幹嘛!”
那男人根本不理,眼睛裏早已浸滿了淚水,他死盯著易江陵手裏的女人,這救過他的女人,卻早已咽了氣。
人群中又莫名其妙的有個男人在哭泣,他懷抱著另一個女人,咕咕哽咽。
然後這兩個男人又不知死活地一齊衝了上來!
易江陵已殺了兩個女人,但他臉上卻還很得意,狠狠地道:“好啊,一命抵一命,你殺了我的孩子,我殺了你妻子,咱們誰也不欠誰!”說完這句話,他已連出十三拳,那兩個男人早就像海綿一樣軟軟地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連鼻子都陷進了肉裏。
然後,所有人都不要命地衝了上來,鋤頭釘耙像網一般向他頭頂罩下,每個人的眼睛裏都充斥難以銷鑠的怒火。
但這十幾個人的力量又怎能是易江陵的對手,他隻簡簡單單地用了三招,就把所有人打得如飄散的落葉一般,再也爬不起來……
村子裏一片死靜,隻剩下幾條狗,還死死依偎在主人的屍體旁哀哀嗚泣,淒慘欲絕。
易江陵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的身體仿佛還剩一具骨架,四肢無力,無可奈何地跪了下來,地上滿布屍體,他隻把他們當做了發泄仇恨的工具,他現在已非常泄憤,卻又後悔莫及。
“殺人了,我居然殺了人,我為什麼要殺人,他們都是無辜的,我為什麼要殺人?”他夢裏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感到一陣自責,反反複複地質問自己。
他的腦海之中慢慢浮現出阿巧的麵容,阿巧正充滿寄托和神傷地看著她,她的眼神是那樣溫柔,她是那樣一個安靜卻執著的女人。他又想起了五湖廢人的話:“因為你玷汙了她,在易家的血統中,他根本就不配讓你這樣做,可是她卻毀了你,也毀了整個易府的光榮。”
他不知道此刻心裏是種什麼感覺,隻覺得很心酸,很愧疚,他並沒有在阿巧有生之年對她有任何負責,這一段孽緣就毫不留情地劃上了休止符,一切竟還不明不白,他卻把自己的孩子丟了,或許,更可怕的是,這個孩子早已死了,那他就成永遠對不起阿巧的罪人……
陽光遍照大地,正是中午時分,卻再也見不到小村的炊煙。
易江陵終於回過神來,悲痛欲絕,他看著眼前的屍體,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三十步外,一片芳草叢中,一個小小的土堡,那竟是個小小的墳,墳上竟是新蓋的泥土,墳前一塊木削的碑,一尺來寬,三尺來高。墓碑前供滿了幾盤水果,燃著新點的幾炷香和新化的一堆紙錢。
白色的蝴蝶漫天飛舞,卻再也聽不見哭泣。
墓碑上深深地刻著九個字:“無名宮女主人殷氏之墓”。
一個神秘地方…無名宮,這是個江湖上從來沒聽說過的名詞。
易江陵猜想,這些不說話的村民就一定跟它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