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巧又搖搖頭,道:“少爺,你以後不要牽我的手吧,也不要叫我作新娘子,我好怕老爺,我真的好怕!老爺會打死我的!”
易江陵忙問道:“為什麼?”
阿巧並沒有回答他,她的思緒仿佛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的回憶之中,她眼神慌亂,小臉漲得通紅,像一隻被踢出被窩的兔子,突然含著淚水就衝出了大門。
秋高氣爽的下午。
堆滿兵器的練武場,簇擁在一片芬芳馥鬱的桂花園中。易江陵換上了一身勁裝肅服,幾個家丁引著他穿過了朝西的幾片花園和走廊,就來到了這裏。
師父夏侯雷正背扣著手站在練武場正中間,抬頭仰望著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麼。
“師父,“易江陵一見到外人,表情立刻就隨之嚴肅了起來,他遠遠地站著,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弟子前來恭請師父賜教。”
夏侯雷睜開眼睛,緩緩地道:“你又遲到了。”
易江陵尷尬地沉默著,不敢打破這嚴肅的氣氛。夏侯雷道:“將我上個月教你的\\'遊龍劍法\\'整套再練一遍,我看你領會了精髓沒有。”
易江陵道了一聲是,便拔出腰間的寶劍,盡心盡力練了一遍,劍勢夭矯如雀,輕靈如蛇,凝重處淵停嶽峙,軒昂處卻如龍盤虎踞,直練到大汗淋漓。這一切都是他私下裏自己領悟的一些風格,滿以為師父會大加讚許,但誰知自己都已經筋疲力盡,仍不見師父吭一聲,且並不看自己一眼,似乎已經能聽出自己的門徑火候。
夏侯雷眼望天空,自顧自地道:“夫劍有三種境界,第一層境界,便是隻掌握劍式,但若達到這一層者,隻能算是初窺門徑;若是再加參透,能知一劍之正反,每一式出都能舉一反三,那便是登堂入室更上一層樓了;若能再加錘煉領悟,那便再進了一步,達到了以劍意禦劍勢,以劍勢出劍招,是為攻足無懈可擊,守足天衣無縫之境。”
易江擦擦汗水,停劍喘氣,拱手道:“師父善教,徒兒領會得。”
夏侯雷微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肩膀,道:“你爹爹教我傳你\\'遊龍劍法\\',我是不遺餘力盡心傳授於你,你自己以為方才表現如何?”
易江陵不服氣地道:“師父若要考較,徒兒隨時待命。”
“那好。”夏侯雷拍了拍手,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從練武廳的大門走了出來,像標槍一樣立在門口,院子裏有微風從腋下襲過,易江陵感覺看他的眉毛似乎都要結霜了一樣,他感到全身寒冷,不由得失聲道:“是你?”
這個雙眉冷傲的少年名叫易驚雷,是易江陵的堂哥,他的父親死得早,一直都有叔父易專城撫養長大。
易江陵曾向父親問及自己的母親是誰,父親總是坦白對他說母親還活著,不過她很壞很邪惡,並一邊鼓勵他長大了一定要做一個能幹一番大事業的偉才。
易江陵看得出父親想對母親的事情避而不談。但他倔強的脾氣就如蠻牛,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但父親隻是諱莫如深卻強忍怒氣,並不給他答案。易江陵便大叫大嚷著要獨自一人去尋找母親的下落。易專城終於忍不住了,一掌擊在易江陵的胸口,易江陵當時就委頓在地,暈了過去。那是上幾個月的事情。
從此以後,易江陵的性格就變了,他時常一個人發躲在雄風閣裏深居簡出,也不去給父親請安,父親卻也懶得理他。他從來不透露自己的心事,並對父親當做凶神惡煞一般敬畏。
易驚雷卻時常跟父親修習武功,他深得易專城看好,也學會了叔父的冷若冰霜。易江陵隻跟師父夏侯雷修習\\\"遊龍劍法”,兩位老師各自收徒,從來不切磋武藝。
但易江陵始終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是父親的唯一嫡子,卻還要一個外人來教習武功。而易驚雷呢?不過是死去的伯父的兒子,卻由他親自傳授武功。易江陵有時會嫉妒,於是就幹脆不去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