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腳,年少的身體又承受了多少。
緊接著,林樞遙突然一僵,倏地轉過身,在當看清麵前的人是許苑的時候,警惕的雙眼突然帶著憎惡,還有那一閃即逝的恐懼,他的雙拳突然緊握,指骨發白,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盯著許苑。
此刻他的雙眼已經找尋不到那澄澈了,有很多複雜的感情揉在一起。
“剛才,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不會告訴老師他們的。”許苑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剛才的驚恐顯然沒有完全被身體消化掉,同時也在顧慮他會認為今天打架的事是自己傳揚出去的。
顯然林樞遙並不為之所動,他似乎是極力忍住什麼,眉毛緊蹙,嘴唇緊閉,那雙仿佛能夠穿透一切的鋒利視線卻沒有從許苑身上挪開,比起以往囂張跋扈的樣子,他此刻出奇的冷靜。
毛毛細雨漸漸化為水珠,他的衣衫都已經貼在身上,時間就像是他臉上的血,混著小雨悄無聲息的滑落。
另一個腳步聲由遠及近。
“沒等到公車嗎?”熟悉的聲音打破了許苑的不安,也在瞬間,許苑如釋重負。
柏子鬱撐著傘緩緩走來,警覺的打量著林樞遙,將許苑拽過來:“你沒事吧。”
許苑搖搖頭,沒有什麼比柏子鬱的到來更讓人踏實了。
“總是在這等也不是辦法,說不定公車又停了,”柏子鬱拽著許苑的手臂,經過林樞遙的時候目視前方,“時間還早,我們直接走回家吧。”
“恩。”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將所有的聲音吸收掉了,許苑再沒有聽到有任何聲音,也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林樞遙的情況,也許他也離開了,他總不會一直待在雨裏,而且他也不必介懷今天的事,因為自己壓根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第二天,林樞遙沒有來上課。
第四天,依舊如此,他的座位上堆滿了各種試卷,班主任沒有追問,似乎已經知道情況,連隔壁的卓越和陳宏也莫名沉默,少了往日的喧鬧,教室的氣氛陡然間變得奇怪,有傳言說林樞遙要退學了,具體原因尚且不明,一些女生聽到這個傳言也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許苑每次發試卷的時候仍然會放一張在他桌子上,他的氣場很強大,哪怕靠近這個位置都覺得心慌,就像電影裏所說的,他的靈魂和他的思想都被封印在了這裏,別人靠近不得,他的肉體雖不在,但靈魂無時不刻攫住別人的心。
這一個星期,一切仿佛回到了原始,不會再有人故意擾亂課堂秩序,沒有人拒交作業,許苑作為藝術生也不忘忽略文化課的重要性,經常在最後一節課結束後匆匆趕往教室,因為老師們會在黑板上留下課堂筆記和作業,許苑不會逗留太久,因為樓下有柏子鬱在等著。
那個站台一如往常,不在會有人注意到那條寂寥的巷子,也不會想到一個少年渾身是血的站在雨中,一切都如那天的雨,隨著時間蒸發,煙消雲散。
一切都如同湍急的水流漸漸平靜下來,直到上麵沒有一絲漣漪,被試卷湮沒的課桌也仿佛被遺忘了,恐懼、彷徨、憂慮、不安,這些因林樞遙而起的心情也都隨之被抹消掉。
——當然,這些還未真正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