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認知一出來,她的大腦和心髒終於在如此長時間的針鋒相對中取得一次議和,大腦歡欣鼓舞,心髒歡快跳動,她整個人仿佛懸在半空中,在萬千人海中,她眼眶濕潤著,嘴角卻彎了起來。
她快步地往馬路那走,等待紅燈變成綠燈的每一秒被無限拉長,此刻她聽不見任何時間,隻是看著交通燈的顏色由紅轉綠,她便飛速地往對麵走。
想看見他……
想……看見他。
她這樣的體質,有這樣的病在身,走快幾步都會喘氣,何況她都想跑起來。
她走到購物大廈門口時才想起看手機,一看,才七點四十三分。
……這麼早,白雁翎不會來的吧。
她為自己剛剛的矯情汗顏,想著是不是要故作鎮定地走進購物大廈裏逛一逛,等到八點整再出來,手腕忽地被人在身後一拽,她腳步一個趔趄,就像跳華爾茲一樣華麗地轉個身,被拉到一個人的懷裏。
她慌亂的杏眼撞進一雙幽深的瞳仁,那人眼底已盛著笑意,手已經把她的碎發別到耳後,“怎麼來這麼早?”
顧煙然定睛看著白雁翎。
他今天居然沒有穿西裝,上身就是一件很休閑的白色襯衫,下身是條深色的牛仔褲,這樣簡單的搭配也被他的身高和氣質穿成了男模範。
更別提他現在也沒抹發膠,平日裏把頭發古板地梳向後腦勺,現在有一撮劉海很自然地垂在額前,讓他直接年輕了好幾歲,不少人看見路過他們都忍不住回頭看他一眼。
“你呢,你怎麼也來這麼早?”
她笑起來,露出皓齒。
他也沒停止打量她:她穿了條小碎花的長裙,麵容比以往還要明豔些,尤其她的唇,在霓虹燈下閃閃亮亮,勾著他心口生火,他輕咳道:“我看錯時間了。”
“哦,我也看錯時間了。”
她眨眨眼睛,噎得他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麼詞來回她。
“你叫我出來,不是要出去走走?”她問。
他差點把這茬忘了,“對,出去走走,江山市郊區剛修好一處盤山公路,我帶你去兜風?”
“好呀。”她點點頭。
她看他不走,“怎麼了?”
白雁翎呼出一口氣,握了握手心又放開,他想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卻想不到什麼好的主意,看見旁邊一賣花小妹,招呼她過來,“小姑娘,我買花。”
小妹這行做的久了,很會看人下碟,雖然白雁翎穿的看起來普通,但他氣質矜貴是騙不了人的,把一捧玫瑰遞給他,笑得甜甜地,“帥哥哥,三百一束。”
顧煙然心道這也太貴了,連忙拽拽他的袖子,“我就要一朵就好了,其實不要也行……”
“那就一朵。”
白雁翎倒並不是嫌貴,隻是怕一捧花要抱著就更難牽到她的手了。
他買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遞給她,顧煙然連忙雙手捧著,他說:“一隻手接著就好了。”
說著,他已經把玫瑰攥進她的一隻手裏,另一隻手非常自然地捏進自己的手心裏,往停車的地方走。
顧煙然沒看見他計謀得逞的笑。
車開動的時候,他問她喜歡聽什麼音樂,她抿了下唇,問他這裏有輕音樂嗎。
他當然有,車載音樂裏很快傳來極為舒緩的輕音樂的曲子。
他握著方向盤,偶爾轉過頭看她,就看見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手裏握著那隻玫瑰,旁邊的車窗全部打開,風灌進來,吹亂了她的頭發。
——被風這樣吹拂時,我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
他於是放緩了車速,平緩地開向盤山公路。
隻可惜這樣的靜謐並沒維持多久。
等他開到盤山公路,忽然有車在前麵攔住了他,他眉頭一擰,緩緩把車停下來,就看見前麵一個紋著紋身的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正往他們這走。
顧煙然聽見他解開安全帶的聲音,睜開眼轉過頭看他,“怎麼了?”
“沒事,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
他揉揉她的腦袋,臉上波瀾不驚,溫聲道:“你就在裏麵好好坐著,別下來。”
說完,他已經打開車門。
顧煙然看見前麵有紋身的男人,渾身汗毛全都豎了起來,連忙抓著他的胳膊,“……別下去了,他們有紋身呢,應該是社會上的人,別惹他們……”
白雁翎道:“怕什麼,我還沒帶你去山頂呢,我聽說這山上長了種很特別的花,比這玫瑰漂亮百倍。別擔心我。”
他看見她滿臉擔憂的樣子,隻是笑笑把她的手放下,“我說過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她隻好看著他打開門走出去和那個走過來的男子說話,一顆心不自覺提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