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地敲門聲,在門外的刺陌似乎發覺了屋內的慘案,急促的敲起了門。
晗木安穩地坐在那血紅的紅毯上,好像置身於祁山的萬裏雪地上。她唇色好似釉白的瓷器,在陽光泛著麥色的發肆意地在雪地上散開,宛如通向死亡的彼岸花。她的血將懷中的錦囊熏染的成紅色暗紋。
文殊在地上對她叩拜了三次,起身徐步打開了晗木的寢宮宮門。
刺陌上下打量了文殊,晗木的血濺了文殊一身。他的表情平淡而又陰沉。他並未多語,因為從文殊的眼中,他看到的是死亡的標記。他向屋內望去,晃眼的燈光,血紅的毯子上安穩地坐著的晗木,麵色蒼白,她沾染了一身的血紅的印記。
房屋裏寂寥無聲。好像棲白的畫卷上綻放了一朵火紅的彼岸花。
他也覺得頭暈目眩,是契約的緣故嗎?痛苦也開始在他身周蔓延。他雙眼發黑,在走向晗木的地方,終於跪倒在地,他艱難地向她的身邊爬去。
“我是不是……要死了……”晗木輕啟薄唇,死亡隻是一瞬,然而在臨死前的人,總是要走馬觀花似的,留給他們回憶完二十餘年走過的路途。淚水“啪嗒……啪嗒”地不爭氣地滴落下來。
“……”她艱難地坐了起來,用食指沾染上自己的血跡。“刺陌,看著我……”
匍匐在晗木麵前的刺陌費勁全力地抬起頭,他用渙散的眼神凝視著晗木。
她宛如玉筍的食指在刺陌的額頭上一點,契約的咒符在空中漂浮了起來,恰如遠古而來的使者,神秘的咒符徐徐地旋轉著,蒸騰著,隨著晗木力量一點一滴地褪去,它竟也變得時隱時現。
“我還有個願望……”
“希望你能……告訴佑明……”
咒符被簽訂契約者開啟,神跡般的光亮通透了整個刺陌的身體,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洗淨了靈魂一般,一切都變得輕盈起來。原本在生死邊緣掙紮的他,再次被力量包圍,他活動了下手指,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待光亮漸漸暗去……
一切都歸於平靜。
刺陌發覺自己與晗木的契約已經被她以生命的代價撤消了。他難以置信地扶了扶自己酸痛的肩,站起身,看了許久麵前的愁腸百結的女孩兒,“……”
為什麼救我……
希望我告訴佑明什麼……你還沒有說完,便離開了塵世。這樣我怎麼能幫你帶到話呢?
他歎息一口,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命運會被這樣一個不懂法術的女孩所玩弄,他心中雖有不甘,卻又凝視著麵前這個女孩兒。
她閉著明亮的雙眸,桃色的雙頰變得蒼白,韶顏稚齒的年紀,宛若落入塵埃的精靈,她安詳地坐著,胸口上似乎佩戴了一朵盛開了的玫瑰。
……
你沒有說完的話,我可傳達不了……看來,隻有必須由你自己去親口告訴他。
刺陌用指尖沾著晗木的血液,慢條斯理地在血紅的地毯上畫下六芒星的圖案。他一邊畫著,一邊抬頭像是欣賞著迷人畫作一般,看到這個蒼白的人兒。六芒星的圖案仿佛穿過了地毯,深深地印刻在了地板上,而發出“吱吱”地別扭地響聲,那抽根發芽的聲音越發的大了起來。
他嘴裏一字一句地清晰咬著咒語,冗長而優美。
碧玉從晗木手中的錦囊裏叮當地滑落,咒語一連串地從他的唇中吐出,六芒星散發出炫目的光芒。碧玉從他手心中徐徐升起,緩慢地旋轉起來。它像是被晗木的心髒所吸引,遲緩地向她空缺的一塊移動。它終是填補住了那血洞。
他們身上沾染的血跡,就像是被溫柔地風卷走,漸漸地從布匹,皮膚上抽離進晗木那隻“冰晶”心髒。
碧玉冰晶的極寒,讓晗木的指尖結起了一層冰霜,她的睫毛上生起薄冰,烏黑的發竟從發梢開始變得銀白,像是鍍了一層梨花晶瑩。
刺陌的咒語像是莊重而詭異的聖曲。
過了片刻,原本喪失生氣的她,呼出一口冰冷的氣息,一層薄如蛋殼般的透亮的冰花以她為中心綻放開來。
薄冰像藤蔓植物,爬上刺陌的鞋跟,纏繞在他的手臂,發出“哢擦”地聲音,好像在啃食著他的肌膚。
“……”他伸出的右手猛地攥起拳頭,她的心髒生疼起來。
“……”她深吸一口,好像是將差了的那口氣補了回來。
她掛著白霜的睫毛,抖動著,緩緩地睜開。那漂亮的瞳仁上,附了一層淺藍色的薄冰般的水氣,她看到自己白到病態的皮膚,就連指甲都沒有一絲血色,宛如死物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