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華貴的禮服與屋裏的淳樸的家具裝飾格格不入,身後一批侍從因為屋內太小,隻能在門外候著。他有著一副玩世不恭的麵容,黑粟色的發張揚地在陽光中散著,他個子很高,一改昨夜的神色,嚴肅地說著:“晗木,你回避一下。”
晗木早已被他的氣場所震懾。她隻能直愣愣地望著他,應答著他的命令。“是……”
佑明聽聞聲音,緩緩從書房中走出,他站在高高的二層樓的扶手邊,良仰望著他,眼神並未改色。
待二人都安坐在茶桌旁,良揮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才輕啟薄唇,“明日你就要從艾爾城出發開始西征之途,一路艱險。我回帝都自會派更多的兵力支援你。”
“暫且不急,雖然我對我族的兵力都有所了解,但我仍然需要一份詳細的軍方統計。”佑明說著,便示意琉沫將文件遞給他。他攤開書卷,偌大的卡文羅蒙家族的地圖呈現在我們麵前。
“以現在艾爾城的兵力,我會先去收複艾爾城以南的路平城。”他說著,筆落在地圖上,畫出行軍路線……
……
“晗木,我等一行人,下午出發回帝都。”良騎著他的白色駿馬,一身俊俏的軍裝,他胸前的家徽熠熠生輝,將她從昨天的回憶中拉扯回現實。
下午就走嗎?她還沒有應答。梓優便搶了話去。“讓晗木現在回城還太早,你們先起身吧,後天就是天神祭祀的最後一天了。帝都不能沒有你的主持。我會親自將送她回帝都的。”
良上下掃視了梓優一遍,心裏也覺得踏實,便點了點頭,提起馬繩扭頭離開。
艾爾城城南
晗木一直是悶悶不樂,她蹲在門廊的台階上,凝視著好像已經幹枯了的櫻花樹。
梓優是明白晗木的心事的,他好不容易將後庭種植多年的草木——自己的心血打理的差不多,擦了擦掛滿的汗珠的額頭坐在她的身邊,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她才好。
“不會有事的,他很快就會回來。”他拍了拍晗木的肩膀,將溫好的茶水地給她。
她接過來,抿了抿,不願讓自己負麵的情緒使得梓優困擾,強顏歡笑,
“我們也早些起身吧。不知為何,我居然對十多年前的帝都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很好奇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而且,良走前也囑咐我們要早些上路。”
梓優提了下唇角,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帶你去看看祖國的大好山河。”他自豪地說著,
“從艾爾城到卡文羅蒙的帝都克洛諾斯城,一路過去你會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卡文羅蒙。”晗木知道梓優遊遍世間角落,這一路跟著他定是能長不少見識。
就這樣,兄妹倆將所處地勢偏僻的房屋變賣換成了馬車,帶著不少藥草,離開了那個與佑明相逢的祁山遺失之森的城南邊界,一路向東進發。她整夜難眠,揮之不去的第一次遇見佑明的情形在她腦海裏縈繞。
八年前的冬季,她不聽荼迷爺爺的勸告,騎著雪橇車上了祁山的遺失之森,隻為一睹山頂之上曼妙。她紅色的披肩在潔白無比的雪地上躍動,美麗的好像天鵝絨上的紅寶石。多年的積雪將祁山山頂蓋上了純白的皮毛。
雪簌簌地落著,她凍得鼻尖發紅,但寒冷也無法掩蓋住她登上山頂的喜悅。這一望無際的雪白,好像來到了冥族的北國冰雪之境。雪恰似梨花般紛紛揚揚,在微弱的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陽光是從厚實的棉花般的雲朵裏擠出來的,一道道射下來,打在祁山以北的冥族賽特家族的森林裏,宛如美輪美奐的聖境。山頂的樹都是一束束地好像也怕冷一般,簇擁地生長在一起,晶瑩的雪花為山頂上的所有都鍍上了一層銀邊。
她從山頂往下望去,山下冥族的地界一覽無餘,好像是家中魚缸裏的山水擺件……那是一片怎麼樣神奇的土地……祁山以南的艾爾城可從來不會長出紅得發紫的樹呢。然而祁山以北的賽特家族的土地上卻是成片成片地肆意生長著。
她身邊的雪橇犬打破了她的思索,“嗷嗷”地叫著。她便走到雪橇犬的身邊,這突起的樹幹便堆砌了好大的雪堆,好似一個坐著的人形。雪橇犬在它的左右來回徘徊,用鼻子仔細地嗅著。
她伸手,小心拍落雪堆頂部的落雪。她難以置信,竟然是一個人的頭頂。她摘取厚重的手套,細細地將那人的臉從雪中扒落出來。
是一個男人。
他細致如美瓷的麵頰上結了一層透明的薄冰。他眉如刀裁,一雙寒星般的眸子安詳地閉著,長長睫毛上落著幾片雪花。高挺的鼻子下麵的唇好像刀子雕刻出來一般。凝脂般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他與漫天的雪花渾為一體,好像是從天上降臨下來的被塵封在如此妙境下的天神。
她從未遇到過如此絕美的男子,以為自己竟遇到了天人。從輕輕撥開他身上堆積雪花,雪花簌簌地從他身上滑洗飄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就是那個轉動她命運齒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