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人生如隻如初見 第五章:攝人魂魄(1 / 3)

她聽見了有淒慘的聲音,它從城關的遺忘之森傳出,低沉,緩和。

每一聲都透著深深款款的宛如愛神的眼眸的音軌,那樣魅惑著她的身體,拉扯著她沉醉於泥土而不肯抬起的沉重的腳。又猶如曼陀羅般,蠱惑著她的心智。

陽光好像在她的皮膚上點燃,為披上血紅的嫁紗,連粉色的花瓣都幻化成妖媚的桃紅色,在竹筐裏蠢蠢欲動,撲在她手中片片,化成了一滴滴冰點,再溶成了水,水滴順著蔥根般的指尖緩緩跌落在竹筐裏。

她疲倦地以至於上下眼皮開始不停地打架,好像有三天三夜未眠的疲憊,她最終還是抵不過這歌聲的催眠。

漸漸,她的眸子放棄了掙紮,身子好像是被天神拿捏著,提溜起來,她雙手垂了下去,手中的竹筐也被無力的她丟在了地上,筐中的花瓣散落一地。

恍恍惚惚之中,她由它指引著,仿佛是天上神的旨意,心似乎也被它痛苦地拿捏。

艱難地一步一步靠近它,匍匐於它的身下。就像越發接近了痛苦的源泉,它與她的心產生了共鳴,相同的頻率,相同的節奏,相同的厄運。歌聲在她心底紮下了根,拽著她的心扉,深深淺淺地不停地呼吸,起伏。

她完全沉迷了進去,她的靈魂也陷了進去,就這樣被黑洞般淒慘聲音吸引著,而那聲音,就像教堂裏和管風琴的合唱。

腳踩在落葉林堆積滿的橙黃橙黃的葉片上“吱吱呀呀”它們喑啞的嘶吼著。這種聲音讓她迷醉,一步一步似乎都是為她還腦海裏的聲音緩慢地打著節拍,腳踝和手臂被紛繁而幹枯的張揚的樹枝劃破了口子,雖然疼痛,卻無法停止。

“停下來,快停下。”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製,她隻能在心中不停地對自己念著。

在自己混沌神經的疼痛中,似乎多少有了些知覺,她便一刻不停的對自己重複重複。快停!快停!快停下!

然而那聲音鬼魅般一直糾纏著她。好像在她的腳踝上係上了鎖鏈,她根本無力反抗。漸漸那聲音由低沉變的高昂,就像得到心愛玩具的瘋子,狂躁而無恥地哂笑著,在她身邊舞蹈著。

你要帶我到哪裏?

我要到哪裏?

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很遠很遠。她的雙眼被黑暗蒙住,深一腳淺一腳,搖搖晃晃,機械般仿佛吊線木偶,隨著那聲音一如行屍般向前走。緩緩,火紅的陽光摩擦著葉子的縫隙,磨裟著空氣裏的粒子,透過她的鼻息。

歌聲仿佛有了蛆蟲般的身形化為一粒粒的寄生蟲,慢吞吞地將要鑽入她被樹枝叉掛出血印的皮膚裏,就在觸碰到她的血液的瞬間,化成一聲響破天際的尖叫聲。

她模糊的眼眸裏竟生出一絲陽光之意,陽光裁剪碎了蒙住她眼睛的黑紗,直透到她的心底。

“吊線”突然斷掉。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珠子散落一地,重重地跌倒在厚厚的落葉堆上。“轟”地暴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砸在她的身上,生疼的很。

“嘩啦嘩啦”一群烏鴉恰似從森林裏噴出的黑色大禮花,從森林的中心蜂擁而出。

愛爾城城郊

“……什麼聲音?”等待獵物入網的時間實在太久,獵者梓優緩緩抬起他“哢哢”直響地僵直的脊椎,他按在扳機上的手指小心地穩穩地摳住。

而在林裏的另一頭,他狩獵的鹿似乎也聽到了什麼動靜,耳朵前後旋轉著,警覺起來。它發達的後腿,猛地一蹬,躍進高聳的雜草裏,便消失在了樹林裏。

他跟著追上去,長靴卻在泥濘的水路上打了一個滑,他隻得停在原地,看著到嘴邊的獵物活活地輕而易舉地逃脫了。

“該死的!”現在的鹿實在是太精了。他吐掉口裏嚼的草梗。“自城關冥族那領頭的死老頭逝世以後,這叢裏的畜生也變的聰明不少。”他按了按腳下的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