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靜得沒有一絲風,月亮慘白地詭異。
肖凡躺在床上,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皺在一起,身體淺淺地浮在夢的表層。
突然,一陣嗆人的煙火味鑽進鼻子,著火了!肖凡猛地睜開眼睛,一個人影推開房門闖了進來。
“阿凡,是我。”肖父壓低聲音,把肖凡拉到衣櫃前,“你放心,火是我放的,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現在什麼也別問,馬上從這裏出去,阿辰估計又出去鬼混了,你找到他,然後馬上去落城找梅先生。”
他撥開衣服,從衣櫃裏拉開一道暗門,然後把一張銀行卡塞到肖凡手裏:“他們已經來了,時間緊迫,你趕緊走,記住,保護好你和阿辰的玉佛吊墜。”
他們是誰?這裏為什麼有道暗門?玉佛吊墜裏有什麼秘密?父母為什麼要放火燒自己的房子?
肖辰的大腦反應不過來,他一把抓住父親的手:“為什麼不一起走?”
父親緊緊抱了抱肖凡:“我和你母親必須留下,以後你會明白的。”
“快點,他們到門口了!”母親急急地衝進來。
“媽!”肖凡抱住母親。
“阿凡,照顧好你自己和阿辰。”母親拍了拍肖凡的肩膀,然後把他推到暗門裏。
父親一下拉上了門。
肖凡忍住淚,扭過頭在黑暗的密道裏狂奔。
零點後的酒吧,搖滾樂魅力四射。
一嬌豔女子端著酒杯倚靠在吧台,因醉酒而微紅的臉顯得更加嫵媚,她很快在人群中鎖定了目標,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搖搖晃晃走了過去。
肖辰英俊的側臉吸引了酒吧中不少女子的注意,但他眼中冰冷冷的光以及悶聲喝酒的姿勢又使她們卻步了。
直到這個女子歪歪斜斜地撞倒在他身上。
女子手在吧台上一撐想站直,不料腳下又一扭,軟軟地倒在肖辰懷裏。
肖辰忙托住女子雙肩,女子看來是喝多了,眯起迷茫的眼睛拍了拍肖辰的胸口,說:“這靠椅怎麼這麼硬。”
“小姐,洗手間在你左手邊方向!”肖辰無奈地推開她。
也許是用力大了點,女子沒站穩,驚呼一聲向後倒去,慌亂中一把扯住肖辰的衣領。
咚地一聲,兩人一起摔在地上,女子的酒醒了大半,狼狽地爬起來,“對不起對不起。”女子不好意思地捂著臉跑開了。
肖辰皺著眉站起來,拍了拍衣角。
女子走到外麵,看了眼手中的吊墜,嘴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這是在摔倒時從肖辰胸口摘下的。
“真不明白紫鳶為什麼說這小子很難對付。”女子冷哼一聲,走到自己車邊,伸手去掏車鑰匙,突然,臉色一變。
“你是在找這個吧。”身後響起肖辰的聲音,女子警覺地轉過身退後兩步。
肖辰細長的手指轉著一串鑰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肖辰雖然喜歡美女,但我有一個優點,麵對越是漂亮的美女我就越是清醒,因為我知道,女人的漂亮程度和危險程度是成正比的。”肖辰看了看女子悄悄退後的腳,揚了揚手上的鑰匙說,“我的吊墜才幾十塊錢,你確定要用你幾十萬的車換它嗎?”
“我倒是不介意。”女子話音剛落,轉身便逃。
肖辰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追了上去。
女子跑得很快,但還是不如男生腳力,很快便被肖辰追上。肖辰伸手鎖住女子右肩,女子身形一矮,旋身如魚一般滑出了肖辰的控製,同時抬腳踢向肖辰小腹,肖辰閃身避開,一瞬間竟繞到了女子的身後,左掌拍在女子後頸,右手成爪將她右手臂扣在背上:“說吧,為什麼拿我的吊墜?”
女子不答話,整個身體從地上躍起,撞向身後,肖辰沒辦法,隻得放開她。女子巧妙地借力飛腳連環踢在肖辰胸口,肖辰閃躲不及,手臂橫裏一格,卻還是穩不住退後了三步。
兩人再度分開時,車鑰匙已被女子拿在了手裏,她看向肖辰,卻發現肖辰朝她舉起了吊墜,女子麵色一冷,蹲下身自靴子內層抽出三把小巧的飛刀,猛得打向肖辰。
肖辰腳尖踢開了兩把飛刀,緊接著一個後仰翻身,第三把從他鼻尖擦過。
肖辰站穩時,女子已經返回到自己車前,鑽進車門疾馳而去。他端詳了手中的吊墜一會,重新戴在脖子上。
父親說這玉佛吊墜是肖辰父母在兩個兒子周歲時在廟會上買來戴在他們脖子上的,肖辰的孿生哥哥肖凡也有一塊,這女子要吊墜做什麼呢?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1:23了,便不再去想,轉身回家。
路燈拉長了肖辰寂寞的影子,他慢悠悠地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發現眼前一片火光,那失火的不就是自己家?
肖辰心裏一緊,並沒有發現不遠處幾個黑影,大叫著衝了過去,這時,一個人影掠到他身邊,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了角落。
“是我,別出聲!”肖辰聞到了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他掰開肖凡的手,發現哥哥滿身狼狽,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爸媽呢?”
肖凡望了眼那衝天的火光,心裏的悲痛一陣陣抽動,他緊緊地抱了抱肖辰,說:“有人在追我們,我們先離開這。”
他拉起肖辰要走,肖辰卻紋絲不動,倔強的眸子緊盯著他,肖凡吸了口氣,說:“對,你猜得沒錯,爸媽確實在裏麵,他們不顧一切把我從火場推出來,就是讓我帶你逃走,活下去,現在,你是想隨他們去,讓他們在黃泉下不得安寧,讓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抱憾終身嗎?”
肖辰渾身一顫。遠處幾個黑影一閃,肖凡顧不得許多,一把扯起肖辰悄悄跑開了。
最早開往落城的火車是清晨4:30,此時太陽還未露麵,整個世界都是灰蒙蒙的,肖凡和肖辰的心也是灰蒙蒙的。
“爸媽說什麼沒有,那幫人究竟什麼來頭,為什麼要殺我們?”肖辰緊張地看著對麵的哥哥。
肖凡拿出掛在脖子上的玉佛吊墜,聲音低沉:“爸媽隻說讓我們去落城找梅先生,還有,保護好我們這兩塊吊墜。”
“對了,那個時候,也有一個女子來搶我的吊墜,這裏麵有什麼秘密,不是爸媽在廟會上買的嗎?”
“我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不過,爸媽似乎知道他們,好像,還料到他們會來,看來我們目前隻能去找梅先生了。”
“金陵春夢!”肖辰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金陵春夢》是一本描寫******在大陸崛起覆滅,之後遁往台灣另續殘夢的書。
“什麼?”
“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去梅先生那裏醫眼睛,他經常翻這本書,還跟我說,這裏麵有個秘密,你說會不會……”
火車緩緩開動,帶著兄弟倆滿肚子的悲傷和疑問。這時候天邊慢慢出現了一些紅色的雲彩。
第一章金陵春夢裏的舊照片
我叫莫曉璿,現就讀於落城明蘭高中,在這個學校裏,沒有人敢惹我,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厲害或是有多麼強大的靠山,隻是因為我精神有問題。
我做過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站在天台上向下撒錢,比如拎著一張衛生巾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園裏,同學們不太敢靠近我,因為我會打人,我做這些隻是為了保護自己,裝傻和暴力,是兩種很有效的方法。
其實我精神很正常。
八歲那年,我偷偷從門縫裏看到父親把一把水果刀插進母親的胸膛,嚇得從樓梯上滾下來,撞到腦袋,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父親和警察站在旁邊,他們說,有一夥賊闖進家裏,殺了母親,然後把我從樓梯上推了下來。
我不知道父親知不知道我看到了那件事,於是我決定裝傻。醫生說,我受了強烈的刺激,所以精神有點不正常。
總之事情是過去了,我成功地騙過了父親,活到了現在。
但是今天,我又看到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從天台上推了下去,我躲在樓梯口,來不及逃走,那個男人就走過來了,我索性唱著歌從暗處走了出來。
男人看到我吃了一驚,我看到他眼裏閃出的殺氣。
我壓抑住怦怦直跳的心,我不可以慌亂,我想,隻要我演得好,就可以騙過男人,就像騙過父親那樣。
男人相信了我,跟著我一起往樓下走去,我鎮定住自己,盡量輕鬆地笑,男人的手一直放在我身後,我覺得這樓梯似乎永遠走不完……
明蘭高中二7班。
“什麼,你說那傻妞喜歡嚴熙?別笑死人了!”
“那還有假?我親眼看到她把嚴熙的名字寫在課本上,問她,她還一臉陶醉地承認了。”
兩個女生在位子上誇張地談論著。
這時,莫曉璿從教室外走進來,她們閉了嘴,看著她吃吃地笑。
莫曉璿看了看她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位子,突然,抄起課桌上的一本書朝她們扔過去:“臭女人,誰讓你們看我笑!”
一隻手在半空中穩穩地接下書本,林櫻淩厲的眼神看著莫曉璿:“別鬧了。”
莫曉璿瑟縮了一下,默默地放下準備扔過去的第二本書。
莫曉璿誰都不怕,唯獨就怕林櫻,大家都不知道是為什麼,林櫻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她確實有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冷冷的,淡淡的孤傲,永遠波瀾不驚的表情。
她們口中的嚴熙是隔壁8班的,上次運動會破了校五年來得跳高紀錄,人如其名,臉上掛著溫暖陽光的微笑。此刻,他正好從門口走過。
“嚴熙嚴熙。”兩個女生忙把他叫了進來,“咱們班莫大小姐看上你了呢!”
嚴熙有些靦腆地笑笑,看了看莫曉璿。
莫曉璿倒不怕羞,抬起頭盯著嚴熙說:“我要嫁給你,我們結婚吧!”
嚴熙笑著摸了摸莫曉璿的頭:“好,等你長大了再說啊。”他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溫暖。
林櫻收拾好要拿給譚校長的資料,出教室的時候,不小心和一個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林櫻說。
被撞得女生眼睛都沒朝她看一下,徑直走了。她叫蘇玥,長得很漂亮,性格卻很孤僻。曾經有個男生和她表白,把花和情書放在她桌子上,蘇玥看了看,對旁邊的男生說:“麻煩你,可以幫我把桌子搬到外麵嗎?”等那個男生幫她把桌子搬到走廊上,卻看到蘇玥不動聲色地從儲物間又搬來一張新的桌子。班主任過來看到這裏一片狼藉,質問是怎麼回事,蘇玥淡淡地說:“那張桌子髒了,我不要了,另外你可以看一下那封情書。”
蘇玥從不讓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她自己也絕不碰別人的東西。那天在操場上她發現有個男生用手機偷拍她,大庭廣眾下就走了過去:“麻煩你把你口袋裏的手機拿出來自己砸碎,我不想動手。”那個男生有點不知所措,蘇玥便說:“給你三秒鍾時間否則我把你腦袋當手機砸碎。”沒有人知道她會不會真的把男生的腦袋砸碎,但所有人都被她逼人的冰冷的眼神鎮住,幾乎毫不懷疑她什麼都做得出來,眾目睽睽之下,男生隻好窘迫地砸碎了自己的手機。從此,再沒有人敢靠近她,更不用說表白了。
蘇玥走進了10班,林櫻看到好朋友許歌飛站在窗口和裏麵聊天,就走了過去。
裏麵是許皓聖和林司程,校籃球隊的,林櫻和許歌飛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
“林櫻,最近怎麼沒來看我打籃球呢,我的球技可有了不少長進。”林司程對林櫻說。
許歌飛說:“在咱們籃球王子許皓聖麵前,你好意思這麼說?”
“你不知道,我最近有了一個新的稱號,籃球國王!”林司程說。
許歌飛笑了笑:“又是林少爺您自封的吧。”
許皓聖說:“是風燭殘年的老國王了。”
林櫻說:“你們先聊著,我還得去校長室送點東西。”
她話音剛落,裏麵突然傳出一聲爆響,一張桌子被掀倒在地,一個男生摔在地上,罵道:“你神經病,不就碰倒了你的畫嗎,還真以為是什麼寶貝了,一堆爛畫!”
“你再說一個字試試。”對麵的男生捏緊了拳頭冷冰冰地說。
“想怎樣啊你!”男生不甘示弱地爬起來,“別人怕你秦川,老子我可不怕,有種單挑。”
許皓聖和林司程忙過去拉開了兩人。秦川眸光一閃,甩開林司程抓起地上的椅子朝對方扔了過去。
“小心!”林司程喊道,許皓聖忙拉過男生閃到一邊,椅子直直地向前麵的蘇玥砸去!林櫻探進窗戶一手抓起靠窗的林司程的椅子打了出去,“呯”地一聲巨響,兩把椅子同時轉了個方向撞在後麵的牆上。
蘇玥慢慢地站起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秦川,撿起他掉在地上的畫,撕成了碎片。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全校敢動秦川的畫的,恐怕也隻有她了。
秦川的眼裏冒出了殺人的火焰,林櫻放下資料跳進窗戶。
這時,嚴熙和莫曉璿衝了進來,嚴熙攔在蘇玥麵前:“秦川,別打了。”
莫曉璿拍拍手:“打架?好啊好啊,我也要打!”一邊挽起袖子,許歌飛連忙把莫曉璿拉到一邊。
秦川看了看周圍,眼裏的火焰消失了,他輕輕拂開林司程的手,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