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清舞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之間流露出淺淺的擔憂。暗影透過窗子看到莫悠然跟在安吉麗娜後麵出了客棧神色間有些訝異，想了片刻後化做虛影悄無聲息的跟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安吉麗娜似乎夢遊一般的行走著，直到出了城門進了樹林。
“那日為什麼不救我？”
安吉麗娜這句話問的似乎是莫名其妙，但更莫名其妙的是莫悠然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問那早已死去的李豪。問他在她被人奪去貞潔的那一日為什麼不救她。
“得到這個答案你就能安心的去了嗎？”莫悠然神色陰鬱。那段最陰暗的記憶莫悠然一點也不想想起，但此時卻不得不把它再從記憶中取出來溫習一遍。
安吉麗娜沉默著，那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淺笑，而後輕點了點頭。
莫悠然輕吐出三個似乎無關緊要的詞：“軟骨散。”
安吉麗娜那對紫色的眼眸瞪得很大，很用力，以至於眼角都裂開，血液順著眼角落下像是流出了血淚一般。
莫悠然不知道那血液裏有沒有混雜安吉麗娜的淚水，但他看到她的眼睛是濕潤的。她走時臉上帶著微笑，很安詳，或者說她這一生最安祥幸福的時刻，便是死前的這一刻。
似乎是為了不讓莫悠然為難，她的嘴裏那顆一直未被莫悠然取出的毒囊被自行咬破，以至於莫悠然在她生機斷絕之後才知道她已經去了。
那一日，李豪不是不想救她，而是被逼著喝進了軟骨散，僅此而已。而安吉麗娜從此與他形同陌路，以至於這場誤會一直延續到兩人死亡的那一刻。
兩人走的都很安祥，但莫悠然這個見證者卻十分痛苦。暗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感覺得到莫悠然那突如其來的哀傷。正想走出去擁抱住他，卻聽見他輕笑著低吟。
“姐，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軀體。你還滿意嗎？”
暗影的身子瞬間僵直，她很震撼於莫悠然能發現她這虛化的身子，更吃驚於這具屍體是為她而準備。
之前的哀傷似乎隻是一個假象而已。暗影第一次覺得莫悠然並不單純，相反的，他的城府深得讓人本能的畏懼。
但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露出微笑。
“怎麼想起來送我這個？”
這段話語在外人聽來無疑是很詭異的。用屍體當禮物這種事情簡直讓人無法相信。
“我看姐姐將那一眾收藏品都丟在了聖域這便起了給姐姐弄一副好軀殼的念頭。這人身前五階六段，天賦容貌都還算不錯，今年十八歲，年紀也不算太大。姐姐你現在沒有軀體駕馭，力量下降好多。所以希望你能將她當做本命屍身來用。”
莫悠然輕笑著，麵上看不出絲毫哀傷的痕跡。暗影在最初的吃驚之後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雖然不知具體情形，但也多少能想得出這與之前翻閱了那具男屍的記憶碎片有關。
望著那具站立著死去的屍體輕撫著抹去了那留在其麵上已近凝成了硬屑的血咖，而後展現在莫悠然眼前的是一個笑容安祥的孩子。
“傻瓜，她走的很安祥，你還有什麼好傷心的？”暗影輕笑著轉過身來，望著莫悠然那張將哀傷隱藏在心底的麵容。
莫悠然淺笑著沉默。他本以為安吉麗娜會因為這自由的一天而變得想要再次活下去，卻未曾想到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他預料的那樣發展。
安吉麗娜死了，一如他最終的目標。但他心底卻隻有疼痛和哀傷，這種閱讀了那男人記憶碎片後所帶來的後遺症讓莫悠然決定以後非萬不得以絕對不再去翻閱別人的記憶碎片。這種情感所帶來的意識影響十分危險。如果再多一些他說不定就會徹底的變成另一個李豪。
忽的想起自己的記憶，莫悠然微笑著釋然。別人的記憶，痛苦也好，開心也罷，他都隻是個見證者，與其在這裏替別人感歎傷心不如去創造自己的幸福回憶。當然，這些新創造的回憶也有可能並不幸福，但隻要還活著就總能有感受到幸福的那一日，不是嗎？
暗影左右看了一番笑道：“你總不會想讓姐姐我抗著這麼一具屍體行走吧。就算要送我當禮物也得送上門去才行。”
莫悠然微微一笑將安吉麗娜的屍體裝進儲物手鐲。“姐，接下來。能夠一直這樣直撐著我一路向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