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央看著終於收拾好的細軟,恨不得連夜就從這裏離開。
衿心在一旁看著,發覺他的額間滿是憂傷,“皇子,真的不去和姐姐道別了嗎?還有莫離,她畢竟……”
“道什麼別?你信不信她現在拿著刀正等著我?”沉央還能不了解楚長歌的性子?
這次他和紫眠合力演了這出戲,把楚長歌氣得不輕,這個時候還不走難道真的等著她上門找麻煩?
真是越想越憋屈,沉央坐在一側歎了口氣,終於都結束了,把自己所有的期望一口氣斷了真的讓人精疲力盡。
衿心骨氣勇氣走到他身邊,握緊他的雙手,“皇子,就算姐姐離開了,我也會陪著你,所以求您不要再假裝不在意了。”
沉央微閉雙眼,不去細看衿心的臉都知道她又開始多愁善感了,“假裝?我為什麼要假裝?”
衿心知道看著他,她不會說好話,所以低著口眼眶濕潤著,“因為皇子太在乎身邊的人了,沒有姐姐之前皇子確定了沈大人不會離開才會待他那麼好,可是除了沈大人皇子根本就不理會任何人,因為您怕得到了也會失去,還不如滿不在乎。”
沉央錯愕,他的心思甚少表明,而眼前這個人也甚少敢靠近他,怎麼說得如此理所應當,陡然有了興趣,他平靜開口,“說下去。”
“皇子待姐姐一直小心翼翼,深怕她會離開,即便我嫁進王府,你也故意對我不理不睬,這些我都明白,皇子太害怕失去了。”衿心曾多次說明不會離開他,就是因為總是看到他患得患失的表情。
沉央挑起她的下顎,“你把我說得跟女人似的,平日裏見我你卻膽小如鼠,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離開我?人不都一樣嗎?楚長歌是這樣,你也會如此吧,等哪天我失勢了……”
衿心拍掉他的手,反抗的站了起來,“皇子為什麼要這麼說姐姐,是皇子一直告訴我姐姐是逼不得已,而且姐姐和皇上在一起的時候,皇上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卻在皇上得勢的離開,她離開十年是為了誰?皇子應該知道吧?”
為了誰?沉央想起他對楚長歌索要的救命之恩的回報,陪著他。
楚長歌果然做到了,這十年從不提起紫眠,更不會去打聽,就像是從她的生命裏抽走了紫眠的全部,可是又怎麼樣?
沉央苦笑,“連你都開始訓我了,看我笑話是不是?”
衿心雙手顫抖摟著沉央的頭,“皇子,難過就不要憋著,姐姐和我說皇子看著灑脫卻性子別扭,我不是害怕皇子,隻是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以前我知道自己是皇子保護姐姐盾牌,可我也是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姐姐走了,由我代替她陪著你好不好?”
說罷,她的臉變得通紅,這種話一輩子果然隻能說一回。
沉央摟緊她,他不喜歡與人過度熱情,因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再熱情那個人也可能會離開你,他生活的環境複雜,他更加孤獨卻又隻能裝得很滿足。
“喲,我是不是來錯時間了?”楚長歌站在門外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莫離衝了上去,“我也要抱抱。”
沉央察覺楚長歌神色不對,立即起身護著衿心,“你好歹也快繼位成為皇後了,這般凶神惡煞是不是配不上你國母身份?”
說到此事楚長歌便覺得頭疼,那些大臣看到她要回來,一個一個以死相逼就是想阻止她回去,想想他們把她說的那般不堪,她這心裏就不是滋味,好在有人去解決這件事,她也懶得管。
“其實今天來,我是想和沉央皇子算一筆賬罷了。”說著,楚長歌把玩著沉央送給她的匕首。
沉央釋懷一笑,“說起來我比較吃虧吧?好好的侍妾沒了,還損了一個女兒。”
楚長歌不明的看著衿心,“難道你還沒告訴他?”
“告訴我什麼?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沉央不悅的看著兩個女人。
沉央的聲調不由的拔高,嚇得衿心如同受了驚的小貓,渾身炸毛一驚一乍的。
楚長歌見兩人似乎關係漸進,心裏也放心不少,“女兒我想已經賠給你了,至於侍妾,我還想問問皇子當初到底是誰給我按上這個名號的?”
“楚長歌你這叫過河拆橋,那你先把賠我的女兒還給我!”沉央舍不得莫離。
楚長歌奸笑,“是男是女我可不知道,至少能保證你不會斷子絕孫了。”
衿心察覺馬上這把火要燒到自己身上,趕緊拉著莫離,“姐姐,皇子你們先聊,我帶莫離出去走走。”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沉央也不願多看她,而楚長歌卻看著他許久許久。
“沉央,謝謝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楚長歌靠近他,想抬手觸碰他還是放了下來。
沉央無奈一笑,他對楚長歌還是無法生氣,“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楚長歌低頭,“以後應該不會再多見麵了,你要保重,我始終相信你會成功的。”
每個人都需要重新開始,她不想再去涉足沉央的世界,就讓她隨著時間變淡,一切都變回原來的樣子。
沉央點頭,“知道了,但是……”
他見楚長歌局促,便自己抱緊了她,“長歌,一切都足夠了,謝謝你陪我十年,我想以後我不需要你陪伴了。”
人是奇怪的,一旦擁有了就很難放棄,所以失去的時候才會那麼執著,但是等時間長了或許就會發現執著的東西隻是因為自己太想要罷了。
楚長歌用十年還這份恩情,足夠了,所以他也該放手了。
“鬆開!”紫眠得知楚長歌和莫離出宮來給沉央送行便有些坐立難安。
果然,要是他不來豈不是讓沉央得逞了?
沉央一把推開楚長歌,“誤會啊。”
翌日,楚長歌和紫眠一行人站在城門外與沉央道別,沉央走得十分灑脫。
倒是紫眠輕聲道,“若是以後,沉央會是一個可敬的對手。”
是的沉央在紫眠和漠塵的幫助下,回到北國便清除了他那些機心叵測的哥哥們,就連當初隨時都準備犧牲他的皇帝都在他的氣勢下讓賢。
……
沉央登基雖然送來請帖,但是楚長歌卻隻是差人送去了一份大禮,並沒有親自去。她這張臉很容易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麻煩了沉央這麼久,此刻還是不要去添麻煩了。
倒是她自己,沉央都登基了,但是她這身份卻依舊是這皇宮最神秘的,因為沒有人同意她成為國母。
所以她雖然住在後宮卻是個沒有名分的人,不過十年都過去了,她對這些早就看淡了。
楚長歌輕撫著手裏琵琶,身後的明雪得知她回來後至今都不肯離開半步,深怕她跑了一樣。
楚長歌抬頭看著門口趴著的兩個人,“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師傅那裏可放行?”
夜昭和莫離捧著什麼走了進來,“師傅教的我們都會,所以就早些回來了,這是父皇讓我給娘帶回來的東西,快些看看。”
楚長歌笑著打開包袱,目光一愣,連手都不由得跟著一抖,裏麵竟然是喜服。
莫離比劃著,“娘快換上吧。”
明雪抹著眼淚,“是啊,這麼好看的衣裳,娘娘穿上一定好看。”
楚長歌點了點明雪的腦袋,“不是說了別喊我娘娘,我沒名沒分,小心被人聽去又招麻煩事。”
明雪一下子就哭了出來,“明雪不管,明雪就認你一個娘娘。”
楚長歌愣神之後,換上了喜服,這是她這一生第二次穿上喜服,第一次嫁給紫眠的時候滿滿的不安和不知所措,但是這一次她卻覺得有什麼從心口溢出來。
阿離托著發冠走了進來,“皇上說之前的發冠做得太複雜你一定不喜歡,所以送回去重做了,果真還是皇上最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