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覺得我很絕情?”麵對這樣的紫眠她有些無措。
紫眠拄著手杖,轉過身子看著楚長歌,“你若是覺得有道理便做罷。”
他沒有資格說楚長歌,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清冷的人,若非楚長歌這個變數,他也不過將她當作其中一個棋子。
“我想救白落,隻是……我救不了她,還不如幹脆了結了她。”楚長歌哽咽了一下,她不奢求所有人能懂她,但是最不希望的是紫眠也隔絕她。
紫眠感覺到了楚長歌的掙紮,手輕輕觸碰她的手,竟然如此冰冷,他便將手杖收了起來,望著楚長歌,“你可願扶著我?我怕去斷崖的路不好走,我如今腿腳才好一些。”
楚長歌點頭雙手摟抱著他的手臂,盡量扶住他的身子,覺得瞬間冰冷的感覺不複存在,仰頭望著他,嘴角不過是一抹淡笑。
原來他還是很擔心自己的,不由得抱緊了他的手臂,並非她幫他而是他在緊要關頭穩住了自己的心。
王府門外等待著他們的是一個身著紅衣喜服的沈言蹊,這不禁讓紫眠和楚長歌嚇了一跳。
“不走嗎?”沈言蹊的手裏還拿著一個包袱,小心翼翼的。
楚長歌與紫眠對視,便不再多話上了馬車。
下了馬車春雨已經停了,原本清澈的山林不知為何蒙上了一層慘淡。
斷崖對於楚長歌並不陌生,但是她看著眼前的景物還是渾身冰冷,像是在冰水中浸透一般的難受和窒息。
兩尊奇怪的神像屹立在斷崖的入口,從神像的麵前走過,楚長歌仿佛回到了前生的自己,那種冰涼奇怪的感覺分毫不差。
前生的她帶著腳鐐和手鐐被侍衛押送著,渾身都是傷,每走一步仿佛有一把利刀在一點點剜她的肉一樣。
她帶著她所有的仇恨,咬著唇一步一步的上前,最後嘴角滲出的鮮血都是她咬破嘴唇的忍耐。
在華麗錦衣麵前走過,她的狼狽不過是一個笑話,她被推上了斷崖邊的高台,身後便是她死無葬身之地的歸宿。
剜心之痛仿佛還在昨日,她嘶喊著的話,那一字一句都刻在了心上,那悲哀痛恨的呐喊聲讓楚長歌有些無法承受,仿佛她的靈魂剝離在她的周身一遍一遍的重複著當初的痛苦。
溫暖的懷抱將她包圍,她顫抖著,害怕著,她並非聖人,她的生命在最深愛和最親的人手裏斷送,她今日卻要送走當初最看重的友人。
她將頭深深埋在紫眠的懷抱之中,淹沒在自己的記憶和痛苦之中。
“回馬車上去吧。”紫眠有些擔心,楚長歌顫抖的身子根本就停不下來,仿佛在害怕什麼。
誰知道楚長歌抬起頭,即便是紅著眼眶她也不講一滴眼淚浪費在這個吃人的刑場。
“我要去。”
仿佛恢複了力氣,她攙扶著紫眠繼續上前,沈言蹊早已經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前邊,根本就不關心身後的兩個人。
斷崖是極刑之地,屍體墜崖便是屍骨無存,那飄渺的懸崖看似如仙塵之地,卻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的屍骨。
叮鈴鐺鐺,鐵鏈拖在地上的聲音讓原本無聲的斷崖仿佛靜止了一般。
白落被人推搡著帶上了高台。
大國巫黑色的長袍與眾人格格不入,她嘴角奸笑著,仿佛這一切都已經達到了目的。
楚長歌雙眼閃過殺意,冰冷無情,這裏不止是白落的終點,更是她大國巫痛苦的開始。
“聖女觸犯宮規,處死!”大國巫的聲音冰冷,混著冬日的寒風,猶如一把利刃刺穿楚長歌的身體。
白落看著身後的斷崖,隻要再跨出一步便要魂斷黃泉,她隻是一眼便癱坐在了地上,不敢亂動,並非她膽小,隻是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慢著!”
眾人隻見一個身著喜袍男人,拿著一包袱東西走到了白落的麵前,侍衛上前阻擋不過三招便倒地不起。
“沈言蹊。”白落哽咽著,所有的話都在喉間卡住了。
但是眼淚卻斷了線,“你怎麼來了?你快走,我才不想你看到我這樣死。”
沈言蹊擦幹淨她的眼淚,從包袱中拿出一件喜服,“有些晚,好在還有時間。”
喜服穿在了白落的身上,長長的龍鳳袍子在身後綻開,發冠帶在她的頭上,此刻的白落臉上有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光彩,她等到了死,終於讓她等到了沈言蹊。
“你怎麼這麼傻?我救你不是想害你。”她再也止不住的大哭。
沈言蹊拉著白落對著麵前的群山一拜,便將白落扶起,在他人眼中此刻的兩人如同快要羽化的仙人一般,臉上已經沒有行刑的痛苦和悲哀,隻有解脫。
“沈言蹊,我很高興你能來給我這個美夢,但是我不能讓你出事。”白落哽咽的笑道。
“來不及了。”沈言蹊擁她入懷,生死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大國巫,你以為我死了,你就可以依舊高高在上做你的大國巫嗎?老天爺會懲罰你的!”白落痛恨的大喊道。
隨即白落便看著楚長歌,試圖從楚長歌的臉上找到以前看她的笑意,但是沒有,她失望了,隻能在心底說一句對不起。
沈言蹊最後的眼神送給了楚長歌,仿佛在傳達什麼,楚長歌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昨夜沈言蹊對她說的話,“真正可怕的是身邊人。”
“行刑!”
白落笑著看著沈言蹊,她真的好開心,這一身紅色的喜袍她等了那麼久,那麼久,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在滴血?
因為她不忍心看著沈言蹊與她一起死,這樣的矛盾讓她無法自拔。
“沈言蹊,遇見你真好。可是,對不起。”
白落縱身一躍,將楚長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白落卻推開了與她一起赴死的沈言蹊。
“不!”
看著沈言蹊跟隨而去,楚長歌踉蹌退後了幾步,眼角的酸脹,心口的疼痛,讓她將所有的恨意轉向了高高在上的人。
言翊卻帶著一絲玩味的神情看著她,就如同現在不過是一出戲,一出入不了眼中的戲,而他們都是他隨意擺弄的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