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雙眼,從頭到腳摸了一遍,又看了看胸膛,還玩好無損,他竟沒有傷到我分毫,我以為應是我繼承了大巫一族的巫力,才將那妖魔,彈得飛了出去,應和著那驚心的慘叫,越來越遠,最後和塵泥一般看不見蹤跡。
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泥,興奮的跳躍著,這下終於不用做鬼,也能大仇得報了。我迫不及待的朝著前麵的小樹,三拳兩腳的打了起來,沒甚大的反應,有一點還是因為這的夜風特別大。
許是樹太大了,瞧我,剛有點巫力,便想著截斷碗粗的樹幹了,我笑著搖了搖頭,換了棵人高的小樹,摸了摸樹梢,滿意的笑道:“這下總成了吧。”懷揣著滿滿的自信,我往後退了幾步,一掌接著一掌劈了下來,小樹仍是絲毫未損。
稍過一時,我轉念一想,雖是剛承巫力,力量尚且微弱,但再不濟總不會連株小草也奈何不得吧:“就你了。”我牟足了勁,朝一旁的草叢,狠狠的劈了一掌,這一次我是徹底的蒙了,莫不是我沒有巫力,連小草都傷不得一星半點?那方才的妖魔,又是如何慘叫飛離的?現在想來許不是真的,我拚命的搖晃著腦袋,刻意敲打著臉龐,很痛,真的很痛。我拖拉著身板,背靠著樹幹,滑落著坐了下來:“是真的,看來是真的。”
“不是巫力是什麼,不是巫力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我抱著頭,兩手攥著一把頭發一遍遍呢喃著。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任疾風吹打著身軀,寒意傾噬著發膚,直至眉毛結滿冰霜,直至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重複著我的名字:“俊生,俊生……”我才一個跟鬥翻了起來,把眼睛揉的透亮,張望著,期盼著:“阿娘,是你嗎?是你嗎?”
望遍周圍,始終不見阿娘蹤跡,可是我聽得清明,那就是阿娘的聲音,可是可是,我又揉了揉眼睛,揉了揉耳朵,繼續望著,聽著,盼著,嘶吼著:“阿娘,阿娘。”
林子裏回蕩著我的期盼,回蕩著一聲聲阿娘,卻仍看不見阿娘的蹤影。我跌跌撞撞的退了回去,坐在剛剛的樹下,失望,絕望,充斥著我的心我深以為:“這一定是夢,是妖怪的幻境。”
我蜷縮著,饑餓,害怕使我臉色慘白,嘴唇幹裂,頭暈乎乎的,嘴裏一遍遍的喊著娘,眼睛迷離著,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這下可好了,我成了大巫一族第一個餓死的傳人,哀哉哀哉,真不知道應該笑,還是應該哭,還是笑吧,這樣有何不好,不用假借妖怪的手,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隻鬼了。
我這是死了嗎?地府還真好,剛死就能填飽肚子了,我閉著眼,伸長了脖子,把魚香飄吸進我的身體裏,地府裏的鬼是這樣吃東西的吧,應該就是這樣,大巫一族的典籍裏有記載。
吸了好一會兒,我還是饑腸轆轆,腹中咕嚕咕嚕的響個不停,這要多久才能吃飽啊,這種感覺太過難受了,我奮力的吸攝著香氣,脖子也奮力的往前伸了出去,實是不想,用力過猛,生生的把也自己送了出去,摔了個臉著地:“嘶~”
痛,真的好痛,不應該啊,我沒死,居然還沒死。我翻了個身,本該爬起來,但此刻我實在是太過虛弱了,爬起來是萬萬做不到的,隻好乖乖的躺著,望著漫天星輝。
我實在是太累了,雙手不自覺的張開來,拍落在地上,好熱乎,好軟,這邊也有,那邊也是,也不知是摸到了什麼,一股暖流透過手心,好熱乎,好軟。我用盡全力,把它抓了起來,是魚!烤熟了的魚!還是熱氣騰騰的!
來不及思索,管他有毒沒毒,都快死了,餓死跟毒死一樣,對我來說,已沒有更壞的結果,我隻看了一眼,便塞了個嘴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說也奇怪,吃下的魚,十餘條之多,沒有一條,能吃出半根刺,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樣的魚。
我低著頭,享受著美味,猛然看見跟前站了個白影,泛著光暈,穿著和阿娘一樣的白色裘皮大衣,連裙擺都是一個模樣,她就像棵大樹矗立在那兒,一動不動,我沒搭理她,她也沒有動。
休息了一會兒,我養足了力氣,鼓足了勇氣,一下跳了起來,大喊:“何方妖孽,打死你,打死你…”我頭也沒抬一下,衝著她便是一陣亂拳。拳頭很硬,幾乎拳拳都穿透了她的胸膛,隻是——她沒事,還站在那兒,我的手上也沒有沾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