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信將疑的望著她,目光沒有一秒的遊移,突然不知歡樂幾多,愁思幾多。心中蕩著些許酸楚,嘴角噙著些許笑意,故作淡漠的說:“甚好甚好。”
她縱身一躍,飛到了一旁的樹枝上坐下,抬頭望著天,雙腳不停地晃蕩著和裙擺交纏在一起。而我靜靜的躺在地上,望向天空,望向她,好美好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如夢似幻:“我們做朋友吧,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妖。”我鼓足了勇氣,想要走進她的世界,甚至是她的心。
她低頭稍稍的凝視著我,頭發隨著清風浮動,旋轉著緩緩的下落,漸漸飄落在地,俯身朝我伸手柔柔的說道:“那我們以後便是同伴了。”
“同伴,同伴好啊。”我驚訝極了,歡喜極了,臉上堆滿了極致的笑容,笑紋爬得張狂,兩排牙白生生的裸露在風中,雙手使勁的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幹手心的汗水,這才放心的握住她的手:“好。”
“好什麼呀,給我站起來起來。”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一股勁強拉起來,又甩出幾步,硬是打斷了我的目光專注,眼神如醉,本是一場浪漫,卻短暫的讓人心痛,我馬上想起了大巫不能與他族通婚,轉身便又是一副失落頹廢的形容。
阿爹阿娘,寨子裏的人都死了,世界之大,我竟不知何處尋仇,天下之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滿心的鬱結附於一聲怒吼,驚跑了林子裏的靈鳥,蟲獸。
“你這是怎麼啦,人家隻是和你開個玩笑,犯得著這麼大反應嗎?”小狐狸站在那裏,身姿搖曳,哭得梨花帶雨,言語間不乏責備,亦不乏關切。
“沒,沒什麼。”我恍惚著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來,把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中,她的淚珠,像露水一般清澈晶瑩,滴落在我手上的時候,還是滾燙的,於是我開始變得忙碌,忙著難過,忙著自責,忙著用袖口輕輕的為她擦拭淚水,忙著說‘對不起。’
見我顏色慌張,她反倒是從容了許多。乖巧的像個孩子,呆呆的看著我,一雙杏眼睜得圓鼓鼓的,將我慌亂悔恨盡數收入眼底,刻入心懷,然後抱住了我,大笑開來:“就知道,你不是真的發脾氣,我就知道。”
“我,我…”關於那個大巫後人不能與他族通婚的戒律我始終說不出口,我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像個木頭人,任憑她的拳頭,在我的背上撒嬌,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你什麼也不用說了,我懂我懂。”她將手擔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的臉,我的眼,很是認真的說:“你我之間不需要多餘的解釋。”一指纖纖玉手緩緩的堵在了我的嘴上,溫柔嬌媚,好似此刻我們便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人,擁著良辰美景,正上演一場關於風月的故事。
我依舊失落,依舊傷懷,明知她的心意,奈何不知何以解釋,又何以自處,隻好麵無表情的注視著她,看著她深陷情沼。
“你怎麼啦?”一道白影在我眼前晃悠,那纖細的手搖的飛快,和身上的輕紗白的相差無幾。
“沒,沒什麼。”我的腦子一片空白,連回答都是那麼的蒼白。
“這邊。”她拉著我,我望著她,拖著步子緊跟著她:“坐這兒。”她拍了拍跟前的大石,緊接著施了個咒,隱了大石滿身的棱角,拽我坐下。
我抬起頭,和她一起透過樹葉間隙看天空,灰蒙蒙的什麼也沒有,她的笑容依舊明媚,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不像我,憂心忡忡,盡是愁容。
“我該走了。”她突然沒了笑容,很是平靜的說:“這個給你吧。”
我眼看著她拔下一撮華發,一瞬之間化作了白色的狐毛,她嘴角仙訣輕念,那狐毛便憑空的出現在我手中,隻是不再是一撮單純的毛,而是一個精妙的的掛墜。
“可還喜歡?”她笑問道。
“喜歡,喜歡。”這東西的確甚合我的心意,我卻不能盡然歡喜。東西是收下了,卻不知該回以什麼模樣的‘見麵禮’,才算皆大歡喜。
“你喜歡就好,亥時了,我真的該走了。”話音剛落她便飛身而去了,沒有絲毫的停留。
“可是……”我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就這樣消失了,頓了半晌我才把堵在嗓子眼的那句:“可是我該準備什麼,才配得上姑娘大禮。”給吐出來,隻是她已然是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