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在陽台清出來的,最後一袋垃圾拖到客廳,羅蘇整個人,累得像條狗一樣,倒在客廳裏,那張寫滿滄桑的沙發上,爬都爬不起來。基本搞定了,將來裝修的垃圾,羅蘇打死也要裝修的師傅自己清。從包裏摸出瓶礦泉水,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才感覺自己還活著。一個人幹活真累,還全都是粗活!要不是小時候,種過田有點牛勁,估計她就是累死也弄不完。
夜已經深了,羅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垃圾,都分批運到小區裏的垃圾收集點。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她抬頭看著那扇,屬於自己的窗戶,不禁有些憧憬。雖然精疲力竭,好在一切都值得,羅蘇哼著不成曲的小調,準備回宿舍。剛走到小區門口,卻意外的又接到了弟弟的電話。
“有什麼事,這麼晚給我打電話?”她突然有種深重的無力感。
“二姐……,我我想後天就去買手機。”羅桀在電話那頭,支吾了半天才說話。
“後天?我不是告訴你,等我收假回來再買嗎?還是你覺得,我就是個提款機?提款機也是額度的好不好?”又累又餓的她,隱忍了許久的怒氣終於爆發。
“跟你借,又不是跟你拿!再說我又不是不還你,難道你寧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沒飯吃也不幫一把?”羅桀的口氣變得埋怨起來。
“還?!你還過幾毛?你參加工作的時間比我還長,上個月說公司要求自己配手提,我給你彙了5000,上上個星期,給阿媽彙去的三萬,被你騙走了一萬!你從大一開始,就不停的跟我伸手,你還過嗎你?”羅蘇氣不打一處來。
“不給就不給,算這些個帳有什麼意思?羅家就我一根獨苗,你想看見我死啊?”羅桀的怒氣,也被激了起來。
“要死早死!早死了還早托生呢!你當我欠你啊?我告訴你,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的,那是我一分一毫賺來的。”正在氣頭上的羅蘇,口不擇言。
“不借就不借!至於說這麼難聽的嗎?你有錢買房子,就是沒錢借我對不對?不借拉倒,我找程浩哥借。”羅桀的目的,不是找自家姐姐,而是想找趙程浩。
“你敢!你還要不要臉,有沒有一點廉恥之心?!別說我沒這個義務,他更沒有!人家好心資助你我上大學,你非但不感激,還成天跟人家伸手,這樣做跟勒索,有什麼區別?有誰會那麼傻缺,資助你上完大學,還要資助你把妹?!我警告你!想給你女朋友買手機,就自己賺錢去,別******,成天跟別人借錢裝富二代!”羅蘇已經氣瘋了,拿著手機的手止不住哆嗦。
“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稀罕跟你借啊?我告訴你,要不是阿媽不給我錢,你以為我會,找你這頭豬借嗎?還什麼一分一毫自己掙的,要不是傍上趙程浩這個大款,你有毛錢買房子,裝什麼清高!”羅桀罵起人來,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惱羞成怒的掛了電話,羅桀覺得今天真背。打趙程浩電話,趙程浩的話模棱兩可,不說給也不說不給,還跟他講了一番大道理。誰愛聽他的大道理啊!給許哥打過去,答案也是一樣,都怪二姐,提前告訴他們了。有這樣護著外人的姐姐,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聽著手機裏的嘟嘟聲,羅蘇忽然覺得心力交瘁,鼻子莫名發酸。
她那麼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弟弟,自己不努力反而怪她?難道他真的以為,他手裏的把柄,能要挾她一輩子?這些年寵著他、慣著他、沒理由的滿足他,所有的要求,那是因為,他是她的親弟弟。並不是真的懼怕他,那所謂的把柄,她舍不得他,在人前被人看輕被人嘲笑,舍不得他,再聽一遍自己當年聽到麻木的譏諷。可是他不明白,他以為自己任由他予取予求,是怕了他。
羅蘇家裏,共三姐弟,大姐念完小學後,年紀不大就出嫁,弟弟是她阿爸手裏的寶,家裏再窮,也會對他有求必應。而她就是個多餘的存在,家裏什麼家務活都是她在幹,弟弟無論做錯什麼,挨打挨罵的一定是她。就連弟弟,用再惡劣的話罵她攻擊她,她阿爸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仿佛這些都是她應該,也是必須要承受的,弟弟已然是她,無法抵抗的懦弱根源。
都說血濃於水,在弟弟20幾年的人生中,他始終沒有,體會這句話的含義。羅蘇這個姐姐,在他眼裏一直都是可有可無,自從懂事,就不曾叫她一聲二姐。這些年也隻有缺錢,才會給她打電話。在弟弟看來,她羅蘇真的就是,一頭徹頭徹尾的豬。
終於理解,為什麼網上關於鳳凰男的討論,層出不窮。不知道有多少,像弟弟一樣的小孩,自以為融入城市生活的心裏,其實全是自私自利的,唯我獨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