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又在夢中驚醒,心突突直跳,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好像她真的沉在了水底堪堪被人救出水麵上一樣。
可她身上沒有一點濕漉,她的周圍沒有水更沒有雨,隻有車轍滾動而發出的碌碌聲,她還是躺在馬車裏才車板上。
她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
一個隻有冰冷與黑暗的夢,夢中隻有冰冷的水與無盡的黑暗,可卻讓她覺得恐懼,這個夢於她而言,是可怕的。
她……怕黑,怕什麼都看不見的無盡黑暗。
她……怎會做這樣的夢,又怎會害怕這樣的夢境,害怕到竟在夢外都喊出了聲。
朱砂聽到了自己方才從夢中驚醒時驚惶的喊叫聲。
她喊了,喊了……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
是誰?她為何會喊出這樣驚惶不安的話,就像在向這個丞相大人求救一樣。
她為何會向丞相大人求救?
這個丞相大人可是與她有著什麼關係,於她來說可是重要的人?
若不是重要的人,她又怎會在害怕的時候脫口而出這四個字。
可丞相大人是誰?可是燕國的丞相大人?又是……何名字?
她為何什麼都想不起來,便是這個丞相大人的名字都想不起來。
“丞相大人……”朱砂抬起手,將手臂壓到了自己眼睛上,閉起眼,無力地自言自語道,“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若是燕國的丞相大人的話,馬車按照原路返回的話便是去往帝都的路,到了帝都,她或許能想起些什麼,又或許,能見到這個丞相大人也不一定。
“啾啾——”朱砂用手臂遮壓著自己眼睛自言自語出這一句話時,那不知何時又回到馬車裏來的小瓦雀此時跳到了她的手心裏,低下頭啄啄她的手心,好像有話要和她說似的。
小瓦雀啄得輕,那力道像是在撓著朱砂手心一樣,讓她覺得有些微的癢,使得她忽然一個反手便又將這小瓦雀抓在手裏,移到自己麵前來,同時抬起另一隻手用食指輕輕戳著小瓦雀的腦袋,故意繃著一張臉道:“小東西,你沒瞧見我不開心麼,還啄我,當心我把的毛拔了烤著吃。”
“啾——!”小東西立刻一動不動,隻定定看著朱砂,一副被嚇到了的模樣。
對於這隻能聽得懂她說話且雙頰上各有一塊黑斑的小瓦雀,朱砂覺得怎麼看都怎麼好玩兒,尤其配上它那雙豆大的眼睛,看起來無辜極了的模樣,使得朱砂不由輕輕一笑,心中因回憶而起的煩悶也隨著這輕輕一笑散去了些,便將那點在它頭頂上的食指移到了它的下巴上,撓了撓,淺笑道:“小東西,看把你嚇得,唬你的而已。”
小瓦雀立刻又啾啾叫了起來。
朱砂鬆了手,她還在躺著,那小瓦雀便跳到了她臉頰邊,朱砂隻稍稍側頭便看見了它,又是輕輕一笑,道:“不知你的主人是怎樣教你的,竟這般有趣,還能聽得懂我說話,也不知你的主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啾啾!”隻見這小瓦雀撲扇翅膀飛到一旁,啄起朱砂方才睡著了而從她手上跑開的那張被雨水淋濕過的小紙條,小瓦雀再跳回到她身旁來時朱砂正坐起身來看它幹了什麼去,這小瓦雀便將嘴裏啄起的這張小紙條放到她麵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