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宮城,鳳鸞宮。
凰鳳宮為帝後居所,而這鳳鸞宮,則是太後所居。
太後喜蘭花,尤為喜愛墨蘭,是以這鳳鸞宮裏,處處可見墨蘭,桌上架上台上均擺放著一盆又一盆墨蘭,帷幔上有繡成的墨蘭,壁上有繪成的墨蘭,便是那喝茶用的茶盞上,都繪有墨蘭,加之上太後喜焚蘭香,入得這鳳鸞宮,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同時也能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這鳳鸞宮並無絲毫的富貴堂皇之氣,反是給人一種端莊雅靜的清淨之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太後寢宮,反像是一個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的閨房。
在清掃得一塵不染的黃梨木窗戶旁,正坐著一名看起來不過三十一二年紀的女子。
女子著一件曳地飛鳥描花長裙,外罩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綰一金絲八寶攢珠髻,上簪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耳下垂著白玉耳墜,腕上戴一對珊瑚手釧,薄粉敷麵,柳眉如煙,清眸流盼,素齒朱唇,那風韻中透著一絲清雅,姿色稱不上絕色,卻也如芙蓉花開時一般秀色迷人。
女子麵前的案幾上擺放著一盆墨蘭,女子正用帕子沾了水輕輕擦拭著這盆墨蘭的葉子,神色認真,很顯然,這墨蘭是她的心愛之物。
姬灝川便坐在女子的對麵,看著她用帕子認真小心地擦拭這盆墨蘭,麵色平靜,並未出聲打擾,隻是看著而已,隻見他幾次欲言又止,似想要與女子說話,可女子卻是一直垂眸專心地擦拭墨蘭的葉子,根本就未理會姬灝川。
姬灝川在女子對麵坐了將近兩盞茶時間,看著女子將這盆墨蘭碰到這窗邊的桌案上再到將其葉子全都擦拭幹淨,至始至終,女子都未說上一句話,兩盞茶時間後,姬灝川終也是什麼都未說,而是站起了身,頗為恭敬地對女子道:“兒臣還有奏折要批,改日再來看望母後。”
原這女子正是燕國的太後,本已四十二的年紀,因尋日裏保養得宜,看起來也不過像是個三十一二的女子而已。
姬灝川說完,深深看了一眼正將這盆墨蘭擺正的太後後便站起了身。
這時,隻聽那一直沉默不語當做自己對麵什麼人都未有的太後終於說話了,然她說出的卻是,“佩嬤嬤,代哀家送送帝君。”
“是,太後。”站在太後身後的一名模樣約莫四十一二的嬤嬤立刻恭敬應聲道。
姬灝川垂在廣袖下的手微微攏緊,什麼都沒有說,看了一眼太後麵前的墨蘭,大步離開了。
太後依舊在擺弄那盆墨蘭,眼眸連抬都未抬起過,就像姬灝川根本就不及她手裏的這盆墨蘭重要一樣,又像是她的麵前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姬灝川一樣。
送姬灝川離開的佩嬤嬤回來了,默了默後恭謹道:“太後,帝君來看太後也是出於帝君的一片孝心,太後這般……”
“哀家這般終是不妥當不合適是吧?”太後這才抬了眼眸,輕輕一笑,有些自嘲道,“當初這是哀家自己選的,這孩子不知道也無錯,隻是每每我看到他,都會想到些讓我實在難以接受的事情。”
“太後……”佩嬤嬤麵色變得有些凝重,“太後是說帝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