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一瞬不瞬地看著君傾溫和的眼眸,點了點,很是認真地回答了君傾的問題,道:“阿離記得的,爹爹要阿離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因為爹爹不知哪一天就死了,爹爹死了就再沒有人可以幫阿離了,所以阿離必須什麼都要會做,必須什麼都自己做,可是爹爹,阿離不懂……”
“不懂什麼。”
“阿離不懂什麼是‘死’。”小家夥雖不理解“死”字的含義,但他卻覺得這不是個好的字,是以他不由得將君傾的衣袖抓得緊緊的,生怕君傾會突然不見了似的。
雖然與一個隻有四歲半的孩子說這樣沉重的話太殘忍,可君傾卻不得不說。
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他不想再瞞著這個孩子。
阿離是個執著的孩子,他不忍心騙他,這會讓他一直等一直等。
等不到,於阿離來說,才是最殘忍的。
與其讓他永遠也等不到,不若現下就將事實告訴他,由他親口告訴他。
阿離,必須承受這一切,必須堅強地,活下去。
君傾的手輕輕撫著小家夥的腦袋,一下一下,飽含了他這個父親深沉的愛,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死,就是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遠到從今往後你隻能在夢裏才會見到我的地方。”
“那,那爹爹還會回來嗎?”小家夥由君傾的衣袖抓上了他的手,同樣是抓得緊緊的。
君傾又是沉默片刻,才沉聲道:“不會了。”
小家夥愣住,然後猛地搖頭,“不要不要不要!阿離不要爹爹走!阿離不要爹爹不能回來!不要不要不要!”
小家夥說著,淚水從眼眶裏湧了出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這一刻,小家夥也顧不得君傾會惱他,他張開手立刻就抱住了君傾的脖子,抱得緊緊,好像如此就不會讓他的爹爹離開他一樣,抽抽噎噎地就隻反複一句話,“阿離不要爹爹走,阿離不要爹爹走,不要爹爹走……”
“阿離。”君傾痛苦地閉起了眼,卻是嚴厲地沉聲道,“不許哭,我教過你什麼,與你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爹爹說,身為君家人,不可哭,身為男子漢大丈夫,不可哭,不管何時何地,阿離都不可以哭。”小家夥重複著君傾與他說過的話,他想要忍會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可是爹爹,阿離不懂,阿離不懂阿離為什麼不可以哭,阿離不想要爹爹走,阿離好傷心好傷心,阿離也不可以哭嗎?”
“不可以。”君傾依舊嚴厲。
“爹爹……”
聽著小家夥的哭聲,君傾不忍心,更覺心疼,卻也覺失望,“阿離,這些年,我白教你了。”
君傾輕歎一聲,將手從小家夥腦袋上拿了下來。
就這麼一瞬間,小家夥哭更厲害了,同時猛搖頭慌亂道:“爹爹爹爹爹爹!阿離知道錯了阿離知道錯了!阿離不惹爹爹生氣,阿離不惹爹爹生氣!爹爹不要不理阿離!”
“嗚嗚嗚……爹爹,阿離知道阿離要聽爹爹的話,阿離知道阿離要怎麼做,可是眼淚不聽阿離的話,阿離就哭這一次!阿離以後再也不哭了!阿離一定一定聽爹爹的話!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