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朱砂看著小棠園裏小阿離的那張整齊幹淨的床榻,還是不由得抬手按了按眉心。
今日日落時分,在棠園裏,君傾的確說了已經替她將小棠園裏的屋房準備妥當,她可以到小棠園來暫住,可——
問了那隨時都在小棠園裏伺候小阿離的君華才知曉,這小棠園裏除了一間堂屋與小阿離的一間臥房外,根本就再無其他屋房。
這便是說,所謂的替她收拾好了屋房……是騙她的。
而那君華又告訴她,這相府裏,除了小白那院子裏還有一間幹淨的屋子外,整個相府上下都沒有即刻可以收拾幹淨來予人居住的屋子。
這便是說,她今夜若是要睡的話,就隻能與這小家夥一塊兒睡。
“……”朱砂強忍著心底的無奈,心想著小家夥的爹是誠心誆她了。
小家夥起初看朱砂臉色不對,隻敢小心翼翼地問:“娘親娘親,娘親今晚要和阿離一塊兒睡嗎?”
朱砂不做聲,能說不麼?
顯然不能。
是以朱砂隻能極為勉強地點點頭。
君華自然看出了朱砂的無奈,又看著小阿離開心的模樣,君華也不由笑了,心想著大人給小公子找的娘親可真是好,能讓小公子這般開心。
而小家夥在看到朱砂點頭的時候,心中的那些小心翼翼隨即化成了興奮,隨之隻見他開始忙碌,忙著將屋子打掃個遍,再忙著自己搬著凳子去櫃子裏拿出枕頭和薄被,再回到床榻前來認認真真的鋪床。
小家夥個頭小,動作慢,不管是打掃屋子還是鋪床,速度都極慢,偏偏他還不要君華給他幫忙,不僅如此,他還將君華給推了出去,也將朱砂給先請了出去,卻不忘給他們搬出來凳子,道:“娘親和小華先在這兒坐坐等等阿離哦,阿離很快就能好了的!”
小家夥說完,兀自開心地蹦回屋裏去了。
見過小家夥燒柴穿衣,對於小家夥還會給屋子清掃,朱砂已不覺有多大詫異,隻是覺得有些感慨而已。
小小娃娃便會做這些,如何能不讓人感慨。
雖然小阿離給君華搬了凳子,可君華卻不敢久坐,小家夥一轉身回屋,他便站了起來,並且往旁退開了兩步,主子身旁,豈有他們這些下屬坐下的道理。
朱砂也不多管,隻是靜靜地坐著,靜靜地看著墨色蒼穹中銀白的月,忽然問君華道:“阿離……你們小公子平日裏都自己做這些事情?”
“大多數時候是的。”君華不知如何稱呼朱砂,便沒有特意地稱呼她一聲,隻回了她的疑問,“小公子很聽話,也很能幹。”
“為何?”明明就有下人,為何還要一個小小的娃娃親自做這些?
“這是大人的意思,君華隻有遵從,不敢違逆。”君華何嚐不想幫阿離把這些事情給代勞了,隻是,“大人有過吩咐,隻要是小公子能做的事情,就絕不允許任何人給他幫忙,否則受處罰的是小公子,而不是我等。”
“姑娘,不知君華可否問姑娘一個問題?”朱砂沒有再問什麼,反是君華默了默後頗為遲疑道。
“閣下問便是。”朱砂雖清冷,倒也不是難相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