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2. 不想知道(1 / 2)

不想知道

那些深深淺淺的腳印被風席卷

那些閃閃爍爍的時光被浪折疊

不想知道我在哪裏長大

地方已是夢裏水鄉

多少的日日夜夜在那片森林裏流淌

多少的渴望在不自知的輕狂裏散發

是誰告訴我生活需要堅強

如果不是曆經掙紮

我還真不明了原來堅強是一種力量

不想知道

今天的你我是否明日依舊

不想知道

淚水歡笑裏錯過了多少的年華

不想知道未來的路還有多長

滿懷創傷

又滿懷希望

一路顛簸

一路流離一路微笑

乘風破浪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太陽何時下山春天何時開花……

1.

我不知道,是否很多人都有跟我一樣的感覺,亦或隻是我一個人的感覺,生活的意義在一天天失去,步履一步步變得闌珊,無論春暖花開,還是雨雪紛飛,心中的痛卻越來越澎湃。我看不到未來,甚至我就想這麼死去,死在這如花美眷一般的燦爛年華裏。這年輕的生命從此得到永恒,麵孔從此不衰,煩躁、悲哀從此煙消雲散。

誰最終都要死去,這是任何一個人逃脫不了的宿命。非得等到人老珠黃,躺在冰涼的醫院裏雪白的病床上,才跟這個世界說“再見”嗎?不幸的隻是,我對這個人類世界已經近乎絕望,嫉妒中傷、虛偽邪惡、背叛利用、無情冷漠……我再怎麼掙紮,現實的陰暗還是毫不留情地將我一點點吞沒。我從未覺得自己這樣的無助過。厭學,厭世,對周遭所有的人和環境充滿憎惡。

死在這樣的季節裏,對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我毫無畏懼。

我吞下很多藥丸,然後躺在床上,我以為我會昏迷,一直到我死去。我以為不會很痛。可是我沒有睡著,也沒有立刻昏迷,那種腸胃劇烈痙攣的可怕疼痛,還有那麼清醒的痛和恐懼的意識……我才發現其實我還未能做到對死亡真的毫無畏懼。

於是,在我一遍遍呼叫“救命”的抓狂中,我還是活了過來……

2.

我還未滿十八歲。我將要離開我的家了,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跨越千山萬水,奔赴到下一站——寧夏,一個有沙漠的祖國大西北的邊遠小城。我將要去那裏,重新去讀我的書,讀高中,考大學。重新來過。

午夜淩晨一點半,我已經在火車站亂哄哄的候車室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我在睡夢裏聽到火車越來越近的嘈雜聲,風一樣的疾馳,風一樣的速度,大風卷起了站台上碎紙一般迷糊的人們。我聽到擴音器喇叭裏尖銳的刹車聲,一個戴著大製帽的中年男人側身探出來,看不清他的臉,隻看到那黑色,黑色的一件長袍,從頭到腳裹住了他的身軀,他伸出手來,拿著那支龐大的擴音器,大聲嚷道,要上車的趕快上車,列車隻停留幾秒,晚了不等人,快點,快點。

我一驚,從椅子上頓時立起來,看到頂頭上的紅色顯示屏已經顯示在檢票,並且檢票口早已沒了長長的隊伍,空空而已,我拖著重重的行李箱,立即奔赴過去。

綠皮的車廂,老式的火車,站台上藍色短袖製服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吹口哨,我匆匆憋了一眼,急急忙忙上了車,找到我的位置,坐下。

還是亂哄哄一片。大大的玻璃窗打開一大半,熱騰騰的空氣直撲到臉上,提醒我這還是個沒過去的炎熱的夏天。

夏天。夏天的那個黃毛小丫頭,赤著腳在鄉下到處亂跑,在驕陽下,在樹蔭下,在水流旁。滿身是汗。滿臉是傻傻的笑。她天不怕地不怕,以為這個世界最大大不過她的家。有一天傍晚時分,她不能走動了,一隻腳底被有毒的大毛毛蟲蟄傷了,立刻腫了好大一塊,她嚇得大哭叫奶奶。奶奶聞聲趕來,看了一下,說,不怕不怕,回去抹點藥膏,再睡一覺,醒來忘記就不疼啦。

奶奶抱著她回去,替她抹了點金黴素小藥膏,然後把這個孩子安放在涼匾裏,放在戶外,自己坐在路邊撿菜。

這個孩子於是隻能躺著,她就那麼乖乖的,不聲不響的躺在竹編的涼匾裏。夏天的傍晚,太陽的餘熱還在四圍蔓延,身上的汗還沒幹,眼淚也還沒幹。路上不停的有行人來來往往,她望著那些各異的行人,望著不遠處那片美麗的田園,再抬頭望望高處的天空,她心裏突然有一個聲音,她對自己說,我要永遠留在這兒,留在奶奶身旁。

火車緩緩開動了。二天三夜的行程。多麼漫長的旅途。我獨自一人看風景。

越往北方,水源逐漸稀疏,綠色逐漸減少,光禿的石頭山越來越顯見。粗獷和土黃,黑乎乎的挖煤工人,還有那些散落在軌道旁的人家。

我感覺幹渴,似乎水分都已從體內蒸發。我不記得,星星和太陽出現了多少次,車廂裏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我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卻又難以入睡。每次對新的征程都懷抱著微弱的希望,那些微弱的光芒在那無盡的黑暗裏,渺渺地照亮那些未知的旅程,拯救我瀕臨滅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