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道了別,囑托小墩子照顧好師父,便一人下了山,這是他第一次獨自下山,往常有小墩子陪同,如今隻身一人,自是捉摸不定,不過好在有師父送的天魄,心裏倒是又踏實了幾分。
晉安城。
偌大的晉安找個工事也並不易,錦城問訪了幾家酒樓,均稱不缺夥計,如今身上僅剩十文錢,若不能盡快找個安身之所,非得流落街頭不可。
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府邸,隻見匾額上題著兩個鎏金大字“越府”著實氣派,兩旁各擺著一座石獅,頗有氣勢。
錦城上去敲了幾下大門,出來個約摸四十歲的男人,麵態祥和,衣著幾分儒雅。
“你…找誰?”
錦城抓了抓後腦,恭敬道:“請問…你們這裏還缺家仆嗎?”
那管家上下掃了一眼,見他身強體健,是塊做雜活的料子,便回道:“確實還差一個,挑水劈柴行嗎?每月一兩銀子!”
“一兩?”
“怎麼,嫌少?”
“不不不,夠了夠了!”
錦城連連揮手,隻是心中驚訝不已,一兩銀子若是賣野味那得賣數月,不虧是大戶人家,出手如此闊綽,看來我舒錦城的好日子來了。
話說越府乃是晉安赫赫有名的貴族世家,掌握著晉安錢莊,大老爺越千雄更是聲名顯赫,其子越蘇延乃是南虞王手下的一員大將,能文能武,曾平定東誥之亂,大受褒獎,因此晉安一帶對於越老爺子也是頗為敬重,就算是官太爺見了也是得禮讓三分的,不過越老爺並不會因為家大業大而仗勢欺人,在晉安,可是出了大善人,每年越老爺子都會親自施粥給晉安的窮苦人家,積善行德。
“那你進來吧,咱們簽個工契,然後你就可以去柴房了,我會安排你的住處,在越府一切都得聽從老爺和大夫人的,別惹亂子!”
“我會的!我會的!”
錦城滿口答應,臉上藏不住喜悅。隨後便跟著管家進了院子。
院子頗為寬廣,四周布著各類奇花異草,香氣溢滿了整個大院,不遠處是個池塘,塘中的錦鯉正歡欣躍雀,見了生人,都一股腦兒地躲浮萍底下去了,池塘上建了個亭子,取名為“荷花亭”,想是乘涼休玩用的,大戶人家真是有閑情逸致,而後院則為府中仆人所居之處,大小形態各異的假山,與綠林修竹相得益彰,呈現一派生氣。
管家領著他到了後院一間空房,房裏倒也寬敞,正中擱著一麵檀木雕花屏風,做工精巧,左邊擱著一張鐵楠做成的床榻,精妙絕倫。錦城又是驚訝萬分,想著下人竟能住如此氣派的房,比起山上的茅草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管家,這真是我住的地方啊?”
“是呀!”
管家隱隱笑了一下,便出去了,想是這小子不曾見過世麵,晉安家家戶戶都住這樣,不足以樂不可支。
錦城又尋視了幾番,屋內的一切都顯得新奇,精致的瓷杯、煙霧繚繚的香鼎、筆法遒勁的字畫,當真是名門富家,真是前所未見,今日算一飽眼福了。
高興歸高興,但別樂昏了頭,活還是要幹的。於是換了身白淨的衣服,去柴房了。
後院也分了廚房、住所、洗衣坊和客房,各有專人管理,而錦城平日裏幹活的地方便是廚房了。
“咦,怎麼沒人?不會睡午覺去了吧?”
見四下裏無人,錦城便先進了廚房。哇——這麼大!各種瓜果蔬菜、雞鴨魚肉一應俱全,整齊地擺列在案,椽子上還掛著幾匹熏肉,旁邊是口大鑊,用來燒菜的。錦城看得欣喜,便左右擺弄,那刀具鋒茫不露,刃口流動著一絲涼意,那金石玉碗做工精巧,渾然天成,真是開了眼界。
“你是何人?”
門外傳來一聲喝問,隻見一個身段窈窕的小丫頭跟著個年紀相仿的男童佇立在門口,目光停在錦城身上。
“哦…我是新來的仆人,我叫舒錦城,叫我錦城就好,多多關照!”
說話時眉宇間透著幾分俊雅,一身素白羅衣,彬彬有禮,宛如刀刻的五官,棱角分明,束著個四方髻垂順在身後,隨其自然,波瀾不驚。
“我叫包子!”那丫頭嘴角上揚,稚氣未脫,又拉來那男童,俏皮道:“這是石頭,咱們是負責府上餐食的,以後呢,有什麼事就找我倆吧!”
“謝謝!”
錦城原以為這府中對待生人會趾高氣昂的,不曾想如此友好,想這下人待人接物都如此得體周到,這越老爺子還真是持家有道,如今自己總算有了容身之所,這比跋涉山間、風餐露宿好多了…
夜晚時分。
府中燈火通明,錦城早早上了床,這兩日奔波勞碌,索性睡個踏實覺,他安枕而臥,從懷裏摸出一塊晶瑩通透的荷雕玉佩,這是娘生前所戴,晃眼一過十餘年,一切在腦中仍是清晰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