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唐明州與水幕憐的故事(2 / 3)

如果把唐明州換成他,如果唐明州是他,該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她想起自己傻傻站在射擊館的門口,傻傻地看他射出一劍又一劍,那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簡單,而他又是多麼的率真。

水幕憐不知不覺就走到學校了。站在學校門口的那條道上,突然想起前麵有張椅子後麵曾經在上麵刻過字。她跑了過去,路上摔了一跤,手在地上磨破了皮,流了點兒血,不過馬上就凍住了。

她本來以為找到那張椅子挺容易的,可是來回找了好幾遍才找到。她在那張椅子的背後蹲下來,後來幹脆坐在雪地上,靠在椅子背後,想起以前在這兒刻字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刻的是“永遠愛他的老婆大人水幕憐”。“老婆大人”四個字還是她逼著他寫上去的,那個時候年紀小小不知道害羞,隻知道老婆大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名詞。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成為他的老婆,也隻有自己才會成為他的老婆。所以提前寫上去一點也不為過。

她記得那天還被管學校環境衛生的小老太太逮了,說是亂寫亂刻破壞公物。還把自行車給扣了。可是她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她知道隻要自己能夠呆在他的身邊,做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特別有趣和有意義。

當時的那個他會笑,會說很多話哄她開心,可是現在的他,卻永遠那麼沉默,無論自己怎麼逗他,他也不說話,冷漠地對待自己所有的付出與柔情。她知道,隻要她答應他一件事情,他們就可以回到從前,至少是回到以前的表麵,可是她不願意,她記憶中的水老爺子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外人來徇私枉法,而用交易換來的愛情也被她所不齒。

她轉過去想找那行字,可是她找不到了,也許是因為年月太久,也許是當時刻得不夠深,也許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變了樣,回不到從來。

她突然覺得喉嚨特別堵,她站起來,覺得頭暈目眩的,胃裏的酒突然一齊往上翻湧。她吐了,吐得一塌糊塗,那些殘骸混著液體從口裏鼻子裏噴湧而出,刺得嗓子特別疼,她覺得難受。於是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腳開始哭。

她累了,她真的要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流多少眼淚,她隻知道胃裏能吐的都吐完了。開始哭得很小聲,幾乎沒有聲音隻是瘋狂地流眼淚,可是後來覺得喉嚨特堵,就開始放出聲音哭,最後她幾乎是在吼。淩晨的學校外麵幾乎沒什麼人,哭泣的聲音飄蕩在空氣裏,夾在雪花裏,聽起來跟鬼似的。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她隻知道自己哭得累了,就躺在了椅子上。她的臉挨著那些堆積在椅子上的雪花,她覺得很冷。冷得讓她終於失去了知覺。

這時的唐明州這才走了上去,把她抱在懷裏,一步一步踏著雪地轉回家去。那個時候的他,幾乎疼死在那裏,沒有誰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愛人如此難過,尤其是為了別的男人難過。他發誓,以後再也不讓水幕憐去愛上那個破什麼騎士。

曾經他以為,那場醉酒是一場結束,可是後來他又知道,他錯了。第二天一大早,水幕憐就象沒事般吵著要回部隊,就算水老爺子拿出他的威嚴也壓不住她要歸隊的心。

她說:“爸爸你也是軍人,你知道軍隊的紀律,我如果就這樣擅自離開,那麼就是一個逃兵。逃兵,對於軍人來講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那我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這是對的,一旦她成為一個逃兵,那麼她以後的政治生涯就此結束了。偏生水老爺子對她還抱著無限希望。

於是她回了部隊,繼續與她的騎士一起。

如果說愛情是一場劫難,她無可救藥地墜入那無盡的輪回裏。

也許愛情就是這麼奇怪,稀裏糊塗的就愛上了,然後又稀裏糊塗的找一切借口包容對方的一切缺點。所以趙敏那麼多次算計張無忌,甚至於在靈蛇島被嫁禍的時候,張無忌都想盡一切理由來為她解釋,為她辯白,雖然在周芷若麵前曾信誓旦旦的說要殺了趙敏為蛛兒報仇,但等到真見到了,才發現,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誓言,都敵不過伊人一笑,紅顏薄嗔。

水幕憐也一如世間所有的女子,對著自己的愛人有著想象不到的容忍力。

那是一場軍事演習,在領受總部關於進行冬季長途野營拉練的最新指令後,她如平常一樣背起了行囊。她與她的騎士分在一個隊裏,騎士依然是隊長,而她不例外地成了指導員。野外生存原本是一件最平常最基本的訓練,不同的是,這次隊裏分到了一位新來的女兵。那個女兵是中央某部長的女兒,那個女兵對她的騎士隊長有著好感,那個女兵,願意動用自己及父親的一切力量讓騎士隊長留在部隊甚至更高的位置。

她一路上看著那個女兵出盡花招,看著他一路上對著另外一個她予取予求,所有的冷漠在別人麵前全都化為虛無。那是一張多麼燦爛的笑臉,她發誓從來沒有見過那麼讓人心動的笑臉,可是卻又那麼讓人心碎,因為那張笑臉原本屬於自己。

她試著靠近,找盡一切理由,可是回複給她的卻是愛理不理,心痛在不經意的時候凜凜襲來,讓人倍感寒冷,禁不住雙手抱握胸懷。象是一根綿綿的長針,在她還沒有麻木卻還不夠堅強的時候,慢慢的刺著;一針一針,讓她無所適從。兩行清淚帶著委屈悄悄流出眼臉,一滴一滴的散落,淌在明明年輕卻已倍感滄桑的臉龐。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驕傲的。身為軍人的她並沒有在任何人麵前顯露丁點痕跡。

拉練開始了,這是一場嚴酷的訓練,每天近百裏的行軍速度,加上冬季白晝較短,為了留出天黑前安營紮寨的時間,部隊天天一大早就得出發。所有的人與物在大自然麵前都顯得那麼渺小與無力。

進入山地了,這是一座奇異的山,它又高又陡,山頂很小很平。這類山有一個形象的名字,叫“桌山”,它是局部地殼水平上塔尖的產物。山頂是一層完整的極堅硬的岩石板,其邊緣則象牆壁一樣陡峭。

隊伍在山腳下進行短暫的休整,爬山的具體路線還未確定。地圖上的箭頭直指“桌山”的,山體不算太大,如果從山腰繞過去,安全費時,如果從山頂直越,時間會縮短一半,但危險要大得多。

作為隊長的他停止了與女兵的纏綿,他開始審勢著目前的局勢,驕傲而自負的他完成過多次類似這樣野外訓練,這一次也不過是其中一次。即便他明知道從山頂直越會有極大的危險,可是他依然選擇了從山頂直越。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個首長的女兒新來的女兵對他說:“隊長同誌,如果在這場訓練裏你有非同一般的表現,我爸一定會更欣賞你的。要知道,我可相信你是世界最英勇最能幹的軍人。”

他選擇了從山頂直越,一則是為了縮短一半時間,可以快速到達目的地,顯示自己的英明領導,另一方麵,他有意在首長的女兒麵前顯示自己作為男人的勇猛。

水幕憐是指導員,她不允許自己的部隊做無謂的犧牲。更不能允許自己看著他犯下錯誤而放任不管。做為一個軍人,做為指揮長,首先考慮的應該是如何規避風險不費一彈一丸漂亮地完成任務。

她說:“報告隊長,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穿越山頂的話可能需要兩個小時,夜行軍可能會有人員傷亡。”

“我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征服。”他冷冰冰回複,轉身離去。

淩晨二點,淒厲的軍號聲和炫目的信號彈,同時撕破了漆黑的夜空。拉練隊伍象一隻受傷的野獸,剛剛歇息又受到獵人的追逐,倏地躍起,顧不得舔舔傷口,就重新潛入冰冷的夜色之中。

黑得出奇,陰霾遮蔽了星光,隔絕了山上唯一的光源。隻有憑借聲響,摸黑往上繼續前行。

黎明前的黑暗,原來竟是那樣無法描述。黑是看不到,也製造不出來的,那不是一種顏色,而是一種狀態。撕不破,扯不爛,揉不碎,砍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