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太安靜,我的心慌的不行,手扣上車門,打算逃開這場低氣壓的對話。
他突然轉身,捏住我的手腕,瞪著我,眼底滿是怒氣。
“你忘了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麼?”
什麼?
我腦袋一白,懵了。
他目光透過我的茫然,都快看進我的心裏,收緊了手,似笑非笑,“你逃跑之前,先想好我打斷你哪條腿!”
我抖了一下,收回了手。
腦海裏全都是林偉倒在血泊中的模樣,渾身冷的發抖。
沈南風就像是個雙麵魔鬼,前一秒讓我覺著他的心底至少有點在意我,可後一秒,他能把我推入無盡深淵。
“如果你想用一條腿來答謝我,我也不介意!”他勾起了嘴角。
我縮回了手,徹底斷了逃跑的心思,任由沈南風握著手臂,與他四目相對。
“不要!”我脫口而出。
“還跑嗎?"他問。
我搖頭。
跟之前的答案一樣,不敢跑。
他滿意的鬆開了我,坐回了座位上。
沉聲道:“葉歲,你好像欠我的越來越多了。”
是啊,欠的越來越多,我愛的也越來越深。
我好像告訴他,我的心裏滿滿當當裝的都是你,我能用心償還嗎?
他一定不屑吧!
我扭頭望著窗外,兀自笑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還?”他的聲音不著一絲情緒。
我的心猛地顫了一下,而後恢複平靜。
他沒耐心了嗎?
原來以前的一切都是假象,我差點被那種平和蒙蔽了眼睛,忍不住胡思亂想了一通,難過的不行。
“你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吧!”
他想要什麼,從來沒有得不到。他想要我償還,我也躲不掉。
沈南風靠在座椅上,聽著我的話,安靜的陷入思考。
“葉歲,上次你的答案是什麼?”他突然問。
我手顫了一下,心裏慌得很。
這個答案對他來說,重要嗎?
不都要我償還了,還計較這做什麼。
他轉頭盯著我,眼神諱莫如深,“告訴我,你的答案是什麼!”
我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不由自主的吸附著我,朝他靠近。
“原本我想答應的。”
他眸光跳動了一下。
“答應回到我身邊?”他的聲音有點緊。
我篤定的點頭。
我不想在錯過,尤其今晚,他高大的身軀站在我的身邊,護我一時周全的樣子,再回想,他三番兩次救我的樣子。
心頭那股被壓製的悸動,就那麼猝不及防的被喚醒!
我沒有不愛他,隻有越來越愛他,愛他入膏肓。
半晌,他才吐了句:“好!”
一個字,將我原本築起的心牆,炸的支離破碎。
他什麼意思?
“現在答應也不遲!”
沒聽錯吧, 他答應了?
“你為什麼突然同意?”我沒忍住。
他上次決然的樣子,仍舊是一個刺插在我的心口,不弄明白,心裏難受。
他垂眸,“見不得你跟李勳糾纏不清!”
語氣強勢又霸道,可就是我愛死了的他這樣子。
忍不住心頭微微一顫。
換作在普吉島,聽他這樣說,我會開心的飛起來,可現在,我心裏雖然難以抑製興奮,可那晚的那個女人,像是一根針紮在我的心口上,拔不出更不能摁進去。
我怕,事情會朝著我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可我更怕,我愛不了他。
我裝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揪著甕聲甕氣的說:“我能拒絕嗎?”
其實我想問,你想好了嗎,話到了嘴邊轉了彎,愣是沒說出來。
他似乎聽到了一個老大難的問題,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從唇齒間擠出一個單音節,“不行”,冰冷的不著一絲溫度。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那些話被驟然響起的敲擊聲,嚇得縮回了肚子裏。
程越敲著窗戶 ,一下一下,如鼓點落在我心上。
我竟然有種做了壞事心虛的感覺。
玻璃降下,程越往後退了一步,“沃日,我還以為你們關個窗子在辦事!嚇老子一跳!”
說完,他冷著臉,來開車門坐了上來。
他打算開車。
“我們去哪兒?還是要先送她?”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還是一如之前一樣。
沈南風把程越趕出了駕駛室,自己親自開車。
程越坐在副駕駛絮絮叨叨,突然扭頭看著我:“葉歲,你真要找男人啊?”
我“啊”了一聲,還沒從失神中緩過神來。
沈南風伸手給了程越一個爆栗,低斥他話多。
程越捂著頭不耐煩了衝沈南風嚷嚷:“風哥,你這打人的脾氣能不能改改啊,葉歲找男人,你激動什麼啊!”
我看到了程越眼中的笑意,他就是故意的。
我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說:“不找了!”
他見我們都不肯配合,興致缺缺的倒在椅子上,玩起了手機。
到了小區,我下車沈南風跟著下了車,我們麵對麵站著。
月光皎潔,清輝撒在地上,撒在我們的身上,迷了我的眼睛。我覺著,今晚的沈南風特別帥!
“一會兒開車注意完全!”我說。
他嗯了一聲,沉聲說:“我讓程越自己開車回去!”
我不解的看著他。
他一隻手揣進褲兜裏,有些慵懶的說:“我晚上留下來。”
他這是單方麵的默認了,我們回到了以前的那種關係?
可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似乎有點不真實,我措手不及。
垂眸,找了個借口:“家裏沒收拾!”
說完,心都快被擰成了一條麻花繩,緊張到不行。
越是寧靜,越是感覺別扭和不安。
他嗯了一聲,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沒在堅持,而是跟著程越離開。
他們的車消失在夜幕裏,我眨了眨眼睛,覺著這就像是一場夢,伸手都感覺縹緲。
也許,也許這就是命運安排好的,我跟沈南風注定要互相廝殺。
晚上,洗漱完了,李璟給我打了個電話。
說她受邀參加北京遊戲動漫嘉年華,要回北京。
第二天早上,我在一堆粉絲中間見到了李璟,黑色鴨舌帽大墨鏡,被粉絲圍著要合照簽名。
上了車,她癱在座位上,歎了口氣。
突然,她扭頭看向我,“你昨晚說你跟沈南風怎麼了來著?”
我撇了撇嘴,心虛的說:“跟以前一樣!”
李璟哦了一聲,顯然有些失望,忽而又接著說:“也好,至少你們相處相處,萬一真的能處出感情來呢!”
被她說的有點激動又有點不安,我也是這麼期待著的。
她突然擰起了眉頭,問我:“那李勳怎麼辦?他不是很喜歡你的嗎?”
她提前李勳,我的心就忍不住隱隱作痛。
我望著窗外,聲音有點犯啞,裝出不著情緒的樣子,“我跟他一早就說的很清楚,壓根就沒可能的。”
她歎了口氣,抓著我的手,一副嚴肅的樣子,“歲歲,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但是你不要忘了,愛誰都別忘了愛自己!”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李璟打趣兒說:“你是不是最近雞湯喝多了啊?”
李璟笑著嗤了一聲,“我隻是擔心你!”
期間,李璟的電話一直在響,他隻是看了一眼而後掛斷。隨著那個電話,李璟的臉垮了下來,幹脆關了手機,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我見她心情不好,有點心不在焉,就假裝以為那隻是她工作上的事情,沒好意思多問。
很快到了酒店。
李璟說晚上約了合作方吃飯,就不能陪我了。我心想早上米芮給我說,豫園那邊出了新彩色,剛好她經紀人給了他幾張券讓我陪她去吃。
我就給米芮回了個微信,應了晚上在豫園見麵。
晚上,到了豫園以後,遲遲不見米芮。
百無聊賴,我站在路邊的路燈下,點了支煙。
剛點上火,抬眸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不遠處的車上下來,然後走進了豫園。
我遲疑了一下,在腦袋裏稍微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個人是李勳的母親蘇芩之?
看那個大塊頭背影有點像,隻不過腳步匆忙,隔得比較遠看不太真切。
我叼著煙,愣著神,暗自笑著搖了搖頭。以前李勳最愛來豫園吃飯,逢年過節都在這裏吃飯,就算剛剛那個人真是蘇芩之也不稀奇。
隻是,冤家路窄,我有點不情願。
煩躁的摳了摳後腦勺,深吸了一口煙,把煙蒂丟進了垃圾桶,而後掏出手機問米芮在哪裏。
要是她還沒到的話,我就讓她別來了,我們換個地方吃飯。
不是我慫,我是真的難得惹麻煩,能避免就避免,清淨一些。
電話那頭米芮說她已經到了豫園大廳了,沒見著我人。我低咒了一聲,讓她等我。
我朝著大門走去,米芮從裏麵走出來,隔老遠就衝我招手。
我走到她身邊,拽著她的手就往外走,腳步匆忙。
歲歲,你要幹啥啊!”她不解。
我拽著她一路走到大門口,才鬆開她的手說,“晚上換個地方吃飯,我請客!”
米芮狐疑的看著我,眼睛在我身上掃了掃,略探究。
“為什麼突然要換地方吃飯啊?”
我沒好意思說裏麵有不想見的人,萬一碰到了尷尬。就隨便扯了個理由,米芮不肯非說已經訂好了包廂和菜色,不吃給浪費了。
她推著就往大廳走。
我一路上提心吊膽的,生怕遇見了蘇芩之。
不過謝天謝地,豫園都是包廂,走廊上都碰不見個人,安全進了包廂。
我提著的心終於鬆了一口氣。
一想自己真沒出息,不就是被蘇芩之打了一頓,看見她就跟老鼠見著貓一樣,嘴上雖然說著不怕,心裏膈應的慌。
包間安靜,米芮興奮的挪到我的身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歲歲,你跟沈南風什麼關係,你老實交代!”
猛地被她質問,我心裏毫無防備的心虛了一下。
該怎麼界定我跟沈南風之間的關係呢?
情侶戀人還是情人?
好像都不太合適,最後我找了個“朋友”二字,估計恰如其分。
米芮說秦菲羽都說了,不肯新我跟隻是朋友,非要我交代,最後沒轍,我隻好紅著臉說:“我跟他是上了床的朋友!”
米芮的眼睛一亮,激動的罵了句:“艸!葉歲,你行啊瞞著我這麼久!你大爺的,今天活該讓你請客吃飯!”
我無奈的撇了撇嘴,沒把我跟沈南風的關係多說,還承諾了她一頓飯。
快吃結束了,米芮突然叫住了我。
“歲歲,上次那個陸先生,你們關係很熟嗎?”米芮盯著我,轉著手裏的杯子。
我一聽來勁兒,眯著眼打量著她,“你喜歡他?”
米芮跟我關係好,平時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是啊,我感覺他好帥啊!”
陸銘驍這個人,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從幾次的簡單接觸,他這種風口浪尖的男人,恐怕跟沈南風一樣,不是良人。
我不好說就說不是很熟,也隻是見過一兩次而已,她臉上瞬間就頹了,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