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椏，同樣的話我不想再多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實驗課上，他和他又爭吵起來，一樣的問題，一樣的回答。
“哥，你真殘忍。”
楓椏捂著心髒，憂傷的看著他，英旭就像幽深的大海，而他隻是一條小魚，一條在深海中等待死亡的魚。
“對不起……”
“這不是我要的，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要的隻是你……”
楓椏想要他，過去是，現在也是。
英旭就像帶刺的藤蔓深深紮進楓椏的心髒，微微一動就會劇烈疼痛。
夜也漸寒，明仁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被風吹的簌簌直響。
楓婭蹲在石階上，對著路麵發呆。路燈將他的身影抽成絲線，像觸手般摸索著遠方。
突然，他咧開嘴笑了，疲憊的眼中布滿血絲。
然後……縱身一躍。
這一夜，楓婭感受到了夜晚詭秘爬行的風，它們吹打在臉上寒冷刺骨。
“承諾就是一紙車票，即便我乘坐列車不停追趕，道路也永無止境。”
“你答應讓我永遠呆在你身邊，卻在我們之間劃下不可逾越的線，那是一堵高牆，你說我不能越過。”
醒來的時候，仍是半夜。
楓椏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廚房裏是英旭忙碌的背影，修長而挺拔，拉過身旁的白色被褥蓋過頭，他再次沉沉睡去。
清晨，溫暖的陽光探進屋子，落地窗折射出些微的夢幻光澤。
英旭早早便出了門，家裏很靜，樓上隱約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像往常一樣，楓椏吃著英旭準備的早餐，一個煎好的雞蛋，一杯溫熱牛奶，一片烤焦的麵包，和一瓣薄薄的檸檬。
端著牛奶，他回憶起英旭曾經對自己說的話，“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小椏。”他心裏是在乎他的，他知道。
即使現在英旭不在屋裏，空氣中依然殘留著他的香味，那是讓楓椏著迷的青春的氣味，是讓他難以把持的男子體內荷爾蒙的芬芳，他愛他的一切，想占有他的所有，不論是靈魂還是肉體，他都想擁有。
透過玻璃窗戶的反光，楓椏看見了自己白皙的皮膚和襯衫裏麵少年的鎖骨，伸出手輕輕觸碰，內心突然顫栗，這裏……曾經被英旭觸碰過，酒精讓他們麻醉，至今他都記得英旭唇的柔軟和溫暖，那種感覺，仿若重生。
哢嚓……
鑰匙孔的沉悶響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門被打開，是英旭。他提著小袋藥物走進屋子，表情中潛藏著憤怒。
"袋子裏麵是藥？不是說不管我了嗎？"
不理會他語氣中的調侃，英旭反手扣上門，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的購物袋扔在桌子上，手上的骷髏叮當作響。
"哪有這樣照顧病人的？"略微調侃卻帶著委屈的語氣。
"你是病人嗎？”英旭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
“哥……我看不見。”
即便知道他在裝傻，英旭走向臥室的腳步還是停下了，他麵色低沉，眼中有濃濃的悔意，對於'哥哥'這個稱呼，他心裏有說不出的疼。
轉身坐下，擰開消毒藥水，他輕輕撩起了楓婭額前的頭發。
還好，傷口不深。
"昨晚空氣好嗎？”突然，英旭開口說道。
“唔。”
"沒想到你會從那裏滾下來，我已經準備好去給你收屍的。"
“你就那麼希望我死？”
"那是你的選擇，我沒有資格管。"
“資格？一直以來你都用這個理由搪塞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哥，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沒變，是你變了。”扔掉手中被血浸濕的棉簽，英旭從袋中又抽出一根，臉上是一成不變的冷淡。
“我隻是喜歡你，這樣也不行嘛？你答應過要照顧我的，難道你忘記了嗎？”楓椏用力握住英旭的手腕，質問道。
“我會照顧你，像哥哥一樣照顧你。”
“英旭，你混蛋！”楓椏重重甩開他的手，傷口一蹭頓時鮮血直流，染紅他憂傷的眼角和蒼白的臉頰。
“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英旭，你真的對不起我！”
“對不起……”
也許除了道歉，對他，英旭再無話可說。
從遇見他到現在，他們已經一起走過5年。
楓椏對他的依賴和眷念像泉水一樣包裹著他，他的活力，他的倔強在他眼中一直都是美好的存在，可是就是因為太美，英旭才不敢觸碰。
幸福就像泡沫般絢爛美麗，可是他們過的越是幸福，恐懼就越清晰，他的靈魂被撕咬，理智被侵蝕，生命變得脆弱不堪。
既然注定死去，那就徹底的死去吧！不留痕跡，不留悲哀。
楓椏，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