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姬彧賞我的絲絹上動了手腳,我隻用了三言兩語謊稱想與如姬和緩關係,就讓姬彧將那匹布賜給了她。
幾次三番在我這偷雞不成蝕把米,如姬也總算嚐到苦頭。她這般厚待我,我當然不會給她好看,隻是她的手段太過幼齒,若向姬彧抱怨,我又覺得太幼稚,幹脆靜觀其變。
時機來臨的時候,還真是猝不及防。
忽有一日,如姬命人傳信過來,說請我小敘一番,我想都不想就給拒絕了,恰巧蔣少使也托人前來相邀,我總覺得事有蹊蹺,囑托了婢女幾句,便前往蔣心殿。
一路上便由不認識的小宮女在前方帶路,待到了蔣心殿門口時,她停了下來,道:“公子且進去吧。”
我掃視殿門口一眼,此處雖比不得紫宸宮,但寬敞不說,處處園景山石都是精心布置而成,難得的是僻靜。
我到底是男子,安排進了偏殿,小茶幾上擺著茶水瓜果,小宮女抱歉道:“少使方才做糕點汙了衣服,剛回內室換去了,煩請公子等上一等,奴婢們去催一催。”
“無妨,你去吧。”我假意笑得客氣。
待人都走盡走後,我站起來,唇角的笑容斂去,打量四周。蔣心殿居然靜悄悄的,一個人也看不到,實在是一場鴻門宴。蔣少使支開所有人,大約是真的設了個大局,要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屋裏點的檀香裏頭摻了一味迷情,便讓我洞悉一切。她也是夠愚蠢,那這種煙花之地的手段企圖推我入套,豈不是班門弄斧。
不過片刻,便聽到來一陣淩亂的腳步和開門聲,一聽便是醉酒之人踉蹌而行。我出門前早已服下提神醒腦的藥丸,此刻的迷情香對我自然是毫無作用,等那人一邁進房門,還未等他看清,我便隨手一個花瓶將他砸暈。
等到蔣少使、如姬以及後宮一眾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姬彧請來蔣心殿時,我早已命壇湘將那男子抬到主殿床上,扣了方才引路的小宮女,自己回殿歇息去了。
任誰看了那一幕都會以為是蔣少使與人私通,即便她想汙我也是沒有辦法,因為她自己清空了滿殿的人,甚至沒有人能證明我來過蔣心殿。姬彧派人來問我的時候,我翻了個身說了句“不曉得”。
而後我便聽聞,姬彧下旨,杖殺二人,三日後執行。
是夜,他來我房中,第一句話便是問我:“龍陽,今日,你可心慌?”
我原想草草帶過,可是一見到姬彧那種毫不做作的柔情與關懷,竟然一下子潰不成軍。我伸手挽住他的脖子,垂下眼,有些心虛又低低地說:“請王責罰,今日之事,是龍陽的計。”
他眼眸裏似乎有什麼閃動一下,將我抱到膝上:“你這般魅惑,叫我如何罰你,嗯?”
我咬了咬下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他伸手撫了撫我的下巴,輕輕印下一吻,抵著我的唇說:“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你。隻是往後,你要學會告訴我。”
我軟軟靠在他懷裏,把玩著他垂落在胸口的發絲,有些不平:“到底也是你招來的。”若不是姬彧,我又何至於這麼樹大招風,進退維穀的。
他像是被我逗笑了,連著胸膛微微一震:“好,都怪我。”
溫柔香燭燃了一半,軟幛飄落,遮住交疊的人影。
其實,連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溫柔是張網,我已經步步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