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市,燕京日報。
昏黃的天空一直是這個城市的標簽,今日,昏黃依舊。
一輛別克凱越慢慢的駛進了這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院子,寸土寸金的位置,卻是略顯老舊,園藝布景,建築風格乃至地磚鋪製的地麵都是充斥著九十年代機關單位的氣質。
門衛甚至眼皮都沒抬,似乎完全沒有看到這輛車子。
一張藤椅上,桌子上一個鋼製的保溫杯還在冒著嫋嫋的煙氣,門衛老張坐在值班室的窗口,雙肘頗為隨意的架在漆皮剝落的桌麵上,手中拿著一張當日的報紙,時光除卻其臉上的皺紋似乎沒有在他身上做出任何的改變,三十年來,或風或雨,或陰或晴,老張都是在這個一成不變時間用一成不變這個姿態出現在這個比三十年前更為老舊的窗口。
今日,依舊...
“嗚~”
小院門口是一個小小的斜坡,一聲帶著些許漏氣的發動機轟鳴聲響起,老張不緊不慢的將手中的報紙稍稍的垂下一些,帶著老花鏡的眼睛向著門外看去。
一輛白色的燕京現代,四五年前的老款,發動機是有些老化,氣缸明顯有漏氣的症狀,看起來車主也並不是正兒八經的燕京人這麼有經濟實力。
“恩?”老張看到了“現代車”的車牌號,京nxxxxx,這個已經是半年多沒出現過的車牌號了,但是看到以後,還是立馬精神了起來,從值班室中走出去,升起了欄杆,笑嗬嗬的衝著車裏的男人說道:“呦,王組長,您兒今兒可算是來嘍,休了半年了假有了吧您...”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老張的身邊,男人右手遞過一隻香煙,笑嗬嗬的看著老張,說道:“可不嘛,半年多嘍...”
“不..別介...這煙啊...戒了有幾天嘍...”
老張看著男人有些疑惑的目光,拍了拍胸膛,接著說道:“肺不太好...”
“那是不能抽!身體最重要!”男人把手收回來,接著說道:“那我先顛了,您先忙著...”
“得嘞...”
.....
老張看著這輛車子穩穩的消失在拐角才又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慢吞吞的走回了值班室的那個小窗口。
說實話,在這種類似於機關單位政-治色彩很濃的單位裏,一般情況下除非是高升,都會在一個單位待到退休的年限,人脈也都在這一塊,老張在這“燕京日報”也有三十年了,熟識的領導幹部不說那些太遠的,便是在這兒一畝三分地,可以誰的帳都不用買的。
便是那些已經是躋身進入“廣電”或者“宣傳部”的老領導偶爾過來視察,也是得跟老張寒暄幾句,老張用不著對誰刻意的去奉承或者巴結。
但是那個男人除外,老張對那個男人卻並非是奉承或者是巴結,隻是相當欣賞,不,甚至比欣賞更加喜愛這個小夥子,哦,當年的小夥子...
這個男人就是王大陸,當年來燕京日報的時候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不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而是好好的警察不幹,半路出來跑新聞,人很有意思,是那種標準的“徽州”北部豪爽的性格,隻要是自己看得順眼的人都能處的很好,敢打敢拚,心直口快,沒幾年便是成為了燕京日報“娛樂版塊”的組長。
雖然在這個政-治色彩濃厚的報刊上娛樂版塊並不算是太有分量,但是也算是個人物。
最起碼對老張來說,是個很好玩的“人物”。
隻是不知為何,突然之間便是休了半年的長假,這在三十歲事業的晉升期幾乎是難以想象的,單位領導給的解釋是“身體不適,回家養病”,雖然大家都不怎麼相信。
老張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厚重的霧霾遮擋下,晴好的太陽不僅僅可以睜目直視,而且白蒼蒼的,甚至還不如一枚蛋黃來的光亮,不由得是歎了口氣,喃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