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不如二虎。兩強相爭，必有一傷。
若是眼前這位和茶小樓爭，最後傷的必然是茶小樓。
好在，從她的話語中，似乎、應該、大概……對茶小樓沒什麼敵意——至少目前在我麵前表現出來的是這樣。
“不久之前你心跳加速，屏神寧吸，現在卻是呼吸放緩，心跳也趨於平穩……怎麼，你以為我來S市是要為難小樓妹妹的？”幽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戲虐。
對這種洞察力敏銳到喪心病狂的存在，我知曉撒謊是毫無必要。
我點了點頭，坦然說道：“現在S市雖然還是一片風平浪靜，但暗流洶湧，隨時可能會爆發出驚天的亂局。所有來S市的人中，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
“所有來S市的人中？”幽冷的聲音響起，“你的意思是，你把我當人看了？”
“這個……”我沉吟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咯咯咯咯——”回應我的，是一連串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歡快而愉悅，“你知道麼？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忘記有多久沒聽人把我歸納為人的範疇了。我遇到的人中，有敬我如神的，有畏我如魔的，也有妄圖把我收為禁臠的，但是卻沒有一個肯把我當做同類。”
我沉默不語。
冰川水晶屍，傳聞是藏地魔國的公主，因為得了一種奇怪的疾病而死，死後變成了一具冰川水晶屍。後被人認為是神跡，於是就封埋在雪山中。
當時聽穆業講述這段事情的時候，我沒多少感觸。但這一刻，我卻忽而明了，‘被封埋在雪山中’這幾個字，必然隱匿著一段對於冰川水晶屍來說不堪回首的過往。
“你似乎又想到了不少事情啊？”銀鈴般的聲音，宛如性情明媚的花季少女，“別瞎想啦，過去的事情都早就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湮滅在浩瀚的記憶中，我自己都不覺得傷感，你有必要感悲傷懷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想到的不止是你的事情，還有小樓。”
同樣是蛻變成冰川水晶屍，而今世人蜂湧如潮，以一種窺視奇世珍寶的心態來到S市，所圖的，所謀的，又有那個還把茶小樓當同類看待了？
“哎，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坐在我懷裏的女子微微搖了搖頭，身影一閃，如風般旋轉著坐在了副駕駛位上，恢複了我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種普通人裝扮，“你難道不知道在一個女人麵前表露出對另外一個女人的寵溺溫柔，是很容易令人心生不爽的感覺麼？”
不等我開口，她就繼續說道，“你放心，小樓妹妹雖然蛻變成了冰川水晶屍，但她身邊還是有一群值得信賴的朋友，有一個值得托付安危的代言人……所以，她並不孤寂。”
話說到這裏，她那冰寒的麵孔驟然綻放出一抹笑容，宛如冰山雪蓮，“作為過來人，告誡你一句，身子冷了可以暖，心冷了，就徹底沒救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當我回過神來想要追問的時候，她已化作一道寒風，夾雜著片片飛舞如柳絮的雪花，呼嘯著騰空而去，留下一連串長長的清脆的笑聲。
真是來如鬼，去如魅。
我微微搖了搖頭，不過心中卻是仿若吃了定心丸。
有這位不知活了多少歲的冰川水晶屍大姐姐站在我們這邊，無形之中已經緩解了不知多大的壓力。
若是能把和茶小樓關係密切的那些人召集到S市來，再加上我、白雨、妮子以及劉大公子和洪雲的話，就算掌控不住S市的局麵，也至少出現大崩盤的概率會小很多。
我正想著，忽而後座傳來一陣汪汪的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