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當林靜的父親不開口的時候,原本來熱鬧的酒桌,瞬間變的沉寂下來。
劉大公子卻像是神都不知道似得,一直保持著吃點東西,品口酒的節奏。
沉寂,一直在延續著。
令我感到難受的,不僅僅是這份沉默,還有林家父子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就像是兩堵真正的大山壓在麵前,而我卻像是被擠在了夾縫中。
沉重的壓迫感,肆意蔓延。
如是過了約莫兩三分鍾,就在我覺得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劉大公子伸手抹了把嘴邊的酒漬,把筷子往桌子一撂,說道,“行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林家父子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情。
最終,還是林靜訕笑著開口問道,“劉老前輩,晚輩有個疑問,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的做什麼。林楓那王八羔子就這樣教他的兒孫的?”劉大公子眼皮一翻,冷哼了聲,“有什麼要問的快問,完事了我還要去睡覺。”
林靜的眼皮微微跳動了下,卻是依舊恭聲說道,“據家祖的講述,劉老前輩高大威猛風流倜儻,一身術法千古罕見,隻是——”
說著,林靜有些麵色古怪地看了眼劉大公子。
“嗬嗬,你是說老夫現在的樣子,和你們聽說的不大一樣?”劉大公子冷然說道。
林靜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嗬嗬,你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劉大公子伸手指了指牆角的一個混不起眼的罐子,對我說道,“去,小子,開酒。”
頓時,林家父子的麵色變的更加古怪。
“那壇酒,是林楓小子九十歲生辰的時候,老夫托人贈予他的。隻是沒想到你們到現在還沒開封。”劉大公子眼睛微微眯起,說道,“當年,這酒……嗬嗬。”
這裏是別人家中,我把目光投向了林靜的父親。
林靜的父親對我點了點頭。
我剛把那壇酒搬上桌子,劉大公子就迫不及待地伸手拍掉封泥,對著酒壇長長地深吸了口氣,臉上顯露出陶醉的神情。
“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劉大公子輕聲說道。
猛地,劉大公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拿碗來,今夜不醉不歸!”
四隻碗被擺在了桌子上,那些沒吃幾口的菜肴都被挪移到了邊上。
當林靜給我們每人都滿了一碗後,劉大公子指了指自己的碗,對我說道,“小子,來給加點下酒的佐料。”
我依言給酒中滴入一滴血後,劉大公子一飲而盡。
林家父子也想跟著幹的時候,卻被劉大公子抬手製止。如是劉大公子喝酒如飲水,一連喝了五碗血酒,這才意猶未盡地抹去嘴變酒漬。
“小子,你把你知道的事情給他們講述一遍。”劉大公子說道。
鬼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剛想說我不知道的時候,忽然想起之前劉大公子給我講述的關於他的那段過往。
當即,我開口把劉大公子那天夜裏給我講述的事情大致說了出來。
在我講述到劉大公子的義子揮舞著匕首捅向劉大公子的時候,劉大公子輕歎了一聲,接口說道,“當日老夫已經身中劇毒,那逆子不下死手的話,老夫是必死無意。”
劉大公子嗬嗬幹笑了兩聲,“可惜,那逆子千算萬算,都沒料到老夫的修為。”
十幾種補藥混雜出來的毒藥,藥性猛烈,就算是劉大公子精修百年的道行也是抵不住,眼看就快掛掉的時候,劉大公子的義子卻是給他胸口來了一刀。
換做是常人,這一刀下去,九成九的是活不成了。
但劉大公子不是常人,他是劉大公子,年輕時就名動四方,之後更是鎮守蓄屍林百年,一身修為有多精深,根本無人知曉。
那一刀捅下去,對劉大公子的身體來說,是一個無法彌補的創傷,但對當時的情況來說,卻是給了劉大公子一線生機。
大量的毒血,順著傷口噴射而出,直接濺射了劉大公子的義子一臉。
要是這一刀捅到了別的地方,劉大公子同樣難逃生天。
可這一刀是捅在了心口位置。
周身血液,循環於心。
劉大公子拚了百年精修的道行,在刀刃入體的刹那,動用禁法燃燒自己的生機,愣是把一身毒血全部噴濺而出。
強勁的毒血噴濺而出,瞬間就把劉大公子義子的雙目灼瞎。
雙目被灼瞎的劉大公子的義子發出慘烈的叫聲,拚勁渾身力氣撲向劉大公子。
但這個時候的劉大公子,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