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心的我又仔仔細細地把山壁最末端的位置挨個敲了一遍。
終於,在角落位置找到了奧妙所在。
當我是手摸到那裏的瞬間,手上傳來的觸感就告訴我這不是石頭,應該是木質的——一個兩尺見方的木板做成的弧形門洞——隻消用力一抵,那塊木板就會上揚。
是一個活開關。
我把手探過去摸索了下,發現這門洞並不深,隻有半隻手臂,約莫三四十公分的樣子。
門洞外的空間,就有了明顯的擴展。
略微一琢磨,我就決定再爬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
對那條狗,我有著強烈的好奇。
門洞的那點距離,沒有對我造成任何的困擾。但是當我從門洞中爬過去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宛如被雷劈在了頭頂,震的目驚口呆。
出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不大的洞穴。
這是一個真正的洞穴,不像前麵爬過的那些。這個洞穴的一麵是敞口,廣袤的夜幕肆無忌憚地鋪麵而來,陣陣山風在外麵呼嘯而過。
當然最令我吃驚的,不是這個。
在我爬出來的那個門洞的側翼,那條黑狗安靜地踞在邊上,像是已經存在了很久的石雕,身形一瞬不瞬。
在它再過去點的位置,是一個神龕!
那神龕是蓮花底座,上麵供著的,赫然是一口棺材,一口童棺!
童棺前,是一隻三腳香爐,裏麵的滿是香灰,不過看樣子應該已經有段時間無人來上香進貢了。
最大的問題在於,這口童棺我眼熟的很。
分明就是在鎮上那日夜間看到的那鬼小孩身邊的那口。
嘎吱——嘎吱——
輕微的聲音傳來,像是有人用指甲撓在石頭上。
在驚悸的聲音中,那口童棺的石蓋,一點一點一點的被挪開。那種挪開的幅度很小,隻是盯著看的話,都讓人懷疑它是不是再移動,但是時間略微一長,就會發現童棺已經從閉合變成了敞開一截。
灰白色的霧氣,自童棺內騰起,像是來自鬼門關的陰森鬼氣。
我屏息凝神,緊貼著石壁,任由石壁將冰冷的溫度透過衣服傳導在肌膚,卻動也不敢動。
白日裏在鎮上,我尚且有勇氣腳踢手打,這個環境中,我覺得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是,否則我都沒什麼勇氣正麵抗衡那鬼小孩。
畢竟身側就是萬丈懸崖,邊上還有隻頗為凶猛的大型黑狗。
整個石洞內,一片寂靜,隻有像是指甲撓在石板上的吱吱聲傳來。
在這種極度壓抑的環境下,我都已經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更是能感覺到鼻尖、額頭滲出的密集冷汗。
好幾次我想大聲喊著奪路而逃,自那個門洞穿身過去逃離。
可是每次我背靠著山崖,手心緩緩摩擦著石壁,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攢足逃離這裏的勇氣,但是這勇氣就像是軟綿無力的海浪,湧上來很快就退下去。
我孤零零地靠在岩壁上,仿佛被擱淺在這裏。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童棺上終於不再往外冒青灰色的煙霧,那令我心神顫栗的嘎吱嘎吱的響聲也消褪,整個山洞內恢複了無人的空曠孤寂。
但是我的心卻越來越沉重。
那口童棺上的石蓋,已經完全敞開,下一刻出現的,應該就是那鬼小孩的爪子探出來吧?
我腦海中不由地騰閃過那日夜裏,童棺擋道,那隻沾滿泥土混雜著血液的皸裂的手,自童棺中驀然探出,抓向天際的一幕。
不同於徐正一老道和鎮上的人,我可是親眼看到過鬼小孩是如何死的。
一頭撞在地上,被孫大炮拎垃圾似得拎著遠去,任由傷口的血滴落在塵埃中……漸行漸遠。
他死的時候,肯定是心中滿懷怨氣吧?
更何況是在死後,被人拋入了茅坑,在惡臭死蛆彌漫的汙穢之地,足足待了一個多月,才被打撈起來。
換作是我,也一樣死不瞑目,非得從棺材裏爬出來不可。
然而這不僅僅是說說,大頭小孩是死了,但是他真的從棺材了爬了出來!不,不能說是從棺材裏爬了出來,應該是從地獄爬了回來!
徐正一老道明確的告訴我,大頭小孩死後魂靈不散,他爹用血肉精氣神供養著他!
我要麵對的,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鬼魂陰物,而是活著的時候就是鬼嬰一類的存在,死後更是怨念纏身,還被人供著用血肉飼養……
隻是想想,我就覺得渾身冰冷,手足無措。
“叔叔,糖——”
正在我驚慌地死死盯著童棺看的時候,身後忽而傳來幽幽的低語,仿若來自九幽地獄,低冷憎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