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屋裏沒有開燈,隱隱約約的月光透進來,像一層白紗籠罩。
樹葉隱隱的輪廓在窗外若隱若現,無邊無際的黑從他眼前蔓延至遠方。
無意轉頭的時候才發現沙發上有個模糊的輪廓,一點紅在黑暗中紮眼的厲害,鼻子有點麻木,竟然對煙味不太敏感,那影子也沒有動作,委身於夜色中,帶著孤單的氛圍給周圍染上一抹涼。
忽然那黑影動作,朝他走過來,將煙撚滅在煙灰缸裏,身影是他熟悉中的陌生。
他輕輕喚,“小安。”
那聲音像從遠處跋涉而來,啞的厲害。齊安死寂的心好像會突然活過來一樣,像練習了無數次的台詞,尾音在他心尖上繞著,心突然的就有一點疼。
薄朗什麼時候沒這麼喊過他了?多久了?哦,三年零五十一天。
“少爺。”
齊安努力使自己聲音聽上去不那麼抖得厲害,心卻悄悄的翻滾著傷痛,沒辦法平息。
薄朗站著,也沒有動作,良久,忽然扔了一個抱枕過去,砸在齊安的臉上,不痛不癢,卻也知道用了力道,繼而走到齊安的麵前,單手掐起齊安的下巴,力道隱隱發狠,恨著聲音,“你狠,你可以突然消失三年,那你別讓我找到你啊,我找到了,也就別指望我會放開你!”
齊安悲傷著神色,借著月光看著薄朗棱角分明的臉龐,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好像會看進他心裏,又突然移開視線,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低眉順眼,嘴角微微揚著,不像在笑,聲音遠的厲害,“少爺,我隻是比你身邊的抱枕多一些溫度是不是?換個人也可以是不是?為什麼你想要的都可以強加在我頭上?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快三十歲的男人說這種蠢話……”
薄朗逼迫他看向自己,一行清淚就突然沾濕了他的長指,涼涼的,像他常年都捂不熱的身體一樣。
那一瞬間,薄朗有一種錯覺,自己再抓不住,就再也抓不住了,雙臂緊緊抱住齊安略有些單薄的身子,呼出的熱氣噴灑在齊安的脖頸,好像有什麼微熱的東西一塊落了下來,輕輕的,悄無聲息。
“我不會再放開你了,我怎麼舍得……”
不會舍得的,以為時間會讓我忘記你,後來發現它勾起我的回憶讓我發現我愛你,愛到骨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