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早，尼克。”李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有什麼發現嗎？”尼克無意義的點了點頭，像是回應李的問候，眼睛卻緊盯著驗屍單“怎麼沒有把這個填完全？”
“死亡時間基本可以確定，”李摘下手上的白手套，走到尼克身邊“全部死亡者和報案時間相差不過一小時，有一人死於槍擊，其他人……死因很奇怪。”
“奇怪？”尼克抬起頭“什麼意思？變態殺人？”
“你來看。”李把手套重新戴上，走到解剖台旁邊，伸手拉開上麵蓋著的白布。
台上是一具胸部被剖開的屍體，血液已經經過處理，所以切口非常清晰。
“看這裏。”李用手把切口位置的肌肉翻開，指了指裏麵。
尼克走到台前，見胸腔裏麵紅的白的雜亂的如同肉醬一樣，感覺一陣反胃，急忙捂著嘴。
李見他這樣，笑了笑，鬆開手讓切口合起來。
“那是什麼東西？”尼克大口吸氣，空氣中卻彌漫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更覺得胸口一陣氣悶。
“這就是死亡原因奇怪的地方。”李拍了拍尼克的後背“胸部凹陷，但沒有明顯傷痕。胸腔內的內髒以及肋骨卻全部碎裂，死亡的47人中大部分都死於這個原因。”
“哦？”尼克忽然來了興趣，惡心的感覺瞬間去了不少，鼓起勇氣又看了那屍體一眼“確實很奇怪。”
“還有更奇怪的。”李轉身走到牆邊的冷藏櫃邊，拉開其中一個，裏麵是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來看這個。”
尼克猶豫了一下，不過好奇心還是戰勝了反感，走到櫃邊。
李指了指屍體頸邊的創口部位“看這裏。”
屍體被冷藏過，所以整個創口部位發白，並沒有那種令人惡心的血肉模糊的樣子。尼克略感放心，定了定神，仔細觀察起那創口來。
看了好一會，尼克才搖了搖頭“除了感覺凶手異常殘忍外，我看不出其它什麼。”
“我直接給你講好了。”李笑了笑，將抽屜推了回去“一般來說，能夠切下死者頭顱的，隻有用很鋒利的刀才行，但這個恰恰不是。”
尼克呆了一下“那你指什麼？電鋸？斧頭？”
“銳器造成的創口，創壁兩邊是光滑的。”李沒有直接回答尼克的問題，走到桌邊脫下手套“鈍器則相反，鈍器造成的創口會在創口表麵留下紅色的表皮脫落，也就是挫傷帶。”
尼克聽了這番話感覺稀裏糊塗，又不好插口，便做了一個繼續的手勢。
“鈍器創口常呈不規則，或者星芒狀的，創緣不整，創口內有相連的組織纖維，稱為組織間橋。”
“你的意思是說，”尼克指了指身後的冷藏櫃“是鈍器把他的頭砍下來的？”
李點了點頭。
“直接說不就好了，解釋這麼久我也聽不明白。”尼克撇撇嘴“凶手使用的是斧頭？”
“也許，但鋒利的斧頭就算是銳器了，”李苦笑道：“我也無法確認，因為照創口的情況來分析，它完全是由鈍器造成的，說實話，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際中來說，我都沒有見過這種創口，它完全是由鈍器一擊把死者的頭砍下。”
尼克聽了這半天，才算是反應過來一點“你是說，凶手用一柄沒有刃的斧頭，一下砍掉死者的頭？”
“從創口處得來的線索顯示，是這樣。”
“假如凶手的身體非常強壯，力氣也很大呢？”尼克認為，這個說法應該說的過去。
“不可能，”李搖了搖頭，否定了尼克自以為是的想法“人的肌肉組織是非常強韌的，鈍器無論用多大的力量，造成的創口都是撕扯形的，現在卻是明顯的切口，你這種說法，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際中，都不可能發生。”
尼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沉默了一會才道：“那你有合理的解釋麼？”
李搖了搖頭，苦笑著拿起一份驗屍單“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寫。”
“一點線索都沒有？其他的屍體呢？”尼克還不死心，指著冷藏櫃道。
“47名死者中，有43人死於剛才你見過的兩種死因。”李在水池邊洗著手，頭也不回的道。
尼克沉默了一會，抬腕看了看手表“我想梅菲該回來了，這樣吧，我先去審問那兩個嫌疑人，也許能得到一些線索。等下艾澤托會來給死者拍照，晚點查一下他們的身份。”
李走到冷藏櫃邊，拉開一個抽屜“我還要研究一下這幾具屍體，這裏麵疑點太多了。”
“你還是先休息一會吧。”尼克注意到李的雖然臉色並不難看，但眼中滿是血絲“我去幫你向頭兒申請幾個小時的假好了。”
“沒關係，”李回頭笑了笑“工作重要，我有恢複體力的方法，放心好了。”
“你們中國人總是很奇怪。”尼克聳了聳肩，轉身推門走出驗屍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