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人家這一輩子也沒怎麼享福過,年輕的那會兒天下大亂,能夠活著成年那都是幸運的事兒了,後來上了戰場,日本鬼子打完了就是國民黨,等到戰爭結束了,新中國成立了,他的腿卻已經瘸了。”柳瀟的語氣低沉的說道。
“後來文革,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當年當土匪的事兒給扒出來了,差點就被捆到牛棚去了……”柳瀟畢竟還是親孫子,下午看到自己爺爺那涕淚縱橫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不過總算是解開了老人家一輩子的一個心結,他自然是替自己的爺爺高興了,所以此刻不免的就開始回憶起自己爺爺這一輩的苦難了。
白天的時候,柳瀟的爺爺隻是說道了虎子之死然後再也沒有繼續的說下去了,不過此刻柳瀟倒是替自己的爺爺把故事給講了下去。
文革的時候,柳瀟爺爺當年當土匪的事兒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人知道了。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絕對可以被拉上街頭遊街了。即便當年柳瀟爺爺入了趙三爺山頭的時候,趙三爺已經拉起隊伍抗日了,但是,土匪就是土匪。
不過最後關頭,老爺子把往地上一坐,拍著這條瘸腿就開始講述自己如何抗日,如果打國民黨,一邊說一邊拍著自己的瘸腿。畢竟他的那條瘸腿可就是證據,結果這麼一鬧,想要抓老爺子去批鬥的那些人都軟了下去,不僅沒有給他扣什麼土匪反革命的帽子,反而還落了一個英雄的頭銜。
也好在當時的那一條腿了,保住了柳瀟他們一家子在那個動亂的年代裏平平安安的,沒有受到任何的災禍。不過,柳瀟爺爺到現在也困惑不解,自己當年當土匪的事情是被誰給翻出來的呢。
要知道,柳瀟的爺爺可不是本地的人,自己在本地也沒有什麼熟人,更加沒有對旁人說起過自己曾經當過土匪。
後來日子一點點好了,可是老爺子的腿卻不行了。雖然癱瘓是最近幾年的事情,不過在在此之前柳瀟爺爺走十米遠的距離,卻要花費差不多兩分鍾的時間,才能一點點的挪到地兒。
柳瀟說著,藍振宇聽著,心裏卻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以前,藍振宇從來沒有在夜晚走過高速公路,因為也就沒有那個機會。藍振宇回家要麼是火車,要麼就是飛機。平時也沒有什麼出城的機會,所以此刻行駛在黑夜中的高速公路上,藍振宇有了一種失真的感覺。
好像這黑暗的世界裏也隻有他們這一輛車似的,有點科幻恐怖電影的感覺。要不是時不時的會有一輛車從對麵駛過,或者是從後麵趕上來,藍振宇還真的會覺得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異時空中。
藍振宇沒有讓柳瀟把自己送到家,因為柳瀟並不順路,而且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葉小蝶已經打了好幾個催促的電話了。
被鬼魂折磨了這麼長時間,葉小蝶已經有些輕度的躁鬱症了,所以柳瀟也不敢讓葉小蝶太擔心了。畢竟現在的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
再說藍振宇還想一個人走一走,靜一靜。因為到現在藍振宇的心情還是那麼的沉重,腦子裏擔心的還是那幾十年之後才應該擔心的事情。
走在人行道上,身邊不斷的有行人走過,或急匆匆的,或東張西望不知道在尋找著什麼的人。
剛才在高速公路上,藍振宇還覺得這個世界上似乎隻剩下他一個人了似的。但是此刻,這擁擠的人流似乎在向藍振宇證明他剛才的想法是多麼的荒誕,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隻剩下他一個人呢?現在,這個世界最不缺的恐怕就是人這種自命不凡的動物了。
走在商業街上,耳邊是各種人嘴裏發出的各種說話的聲音,顯得嘈雜異常。兩邊高高的建築上商店招牌的五彩霓虹不斷的閃耀著,藍振宇第一次覺得原來夜晚的商業街如此繁華。
以前和劉曉薇逛街的時候,藍振宇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劉曉薇的身上了。正好這嘈雜繁華的景致逐漸的使得藍振宇低靡的情緒得到了緩解,終於他覺得肚子裏有些解餓了。
此刻他正好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於是,藍振宇像是狗狗似的,用鼻子嗅著食物的香味,在嗅覺的引領之下,終於找到了一家並未滿員的台灣小吃店,決定在那裏解決了腹中的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