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立著兩座燭台,燭台上燃著兩盞油燈,兩撮火焰瑩瑩跳動,她繞過燭台,憑著些許的光亮,在殿中翻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姞娮卻始終沒有在這偌大的宮殿中找出自己想找的東西,她一閃念,忽然想到之前在魔都王城的經驗, 連忙跑上去,拚命推了推鏤金座椅,座椅依舊紋絲不動。
她搖了搖頭,打算轉身離開時,一陣巨大的猶如驚雷一般的聲音響徹上空。
這陣聲音明顯不是宮殿中發出來的,姞娮側了側耳朵,感覺聲音的源頭應該在山門方向。
聲音才消失不久,外麵便亂哄哄的,姞娮的周遭充斥著嘈雜的叫喊聲,匆忙的腳步聲,與一眾女子小兒哭喊的聲音,殿中殿外,宛若兩個世界。
姞娮呆立在金座前,有些迷茫的望著窗上行色匆匆躥動的影子,她不知道外麵正上演著怎樣的一出鬧劇,但大概也能猜想到,外麵的騷亂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她想到之前在山上遇見的那群人,他們果然來者不善,發覺自己身處險地,她迅速鎮定下來,她想了想,杛羽與雷淵正在魔都城外交戰,外麵來的那些人,多半是杛羽派來想拔了雷淵根基的,此處既然已經變成了雙方交戰的戰場,那她一個神界中人待在這裏,怕是沒什麼好事,想到此處,她連忙往抬起步子,朝外麵走去。
殿外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宮中穿著侍者服飾的人紛紛掀了手中的物件,四處逃竄,長廊之上,杯盤狼藉,酒水吃食以及各種物件撒了一地,急於逃跑的人有的撞作一堆,有的踩了地上的酒水吃食摔成一團,總之外麵一片混亂。
她避開四處奔逃的人,迅速出了宮殿,往山門方向走去。
姞娮才出了宮門,卻發現自己無路可去,與姞娮一同來了山上的那些人黑壓壓的壓向王宮,將整個王宮圍的嚴嚴實實,水泄不通,各個角落都被嚴防死守,她要想在不被人發覺的前提下出去,想是不太可能了。
她找了個地勢高的地方,待在上麵,仔細觀察著王宮之外的動靜。
利益麵前,果然沒有什麼所謂的君臣之義,手足之情,據她所知,此時雷淵正帶著栒狀山一大半的兵力在魔都外與杛羽的王軍交戰,而剩下在這山上的人,都是些老弱病犢,也都沒有什麼防抗能力,外麵的人若是攻進去,這裏便會成為一個巨大的屠戮場,同族相殺,到時候又會是怎麼樣一幅震撼的場麵?
王宮中似乎還有兵力,但來人的數量是他們的好幾倍,姞娮想到眼前不久便會發生一場惡戰,心裏有些焦慮。
所有衛兵站在高牆之上,與王宮之外的敵軍對峙,兩方的將領,皆是年輕的男子,栒狀山上的將領,是個身材壯碩的男子,而那一方領頭的,卻多了些書生氣,看著有些弱不禁風。
站在城牆之上的男子手持長劍,望著對麵書生氣的男子,先開了口:“孫將軍,自幾千年前我們在北域一別,許久不見了。”
那領頭的男子,正是長史府的二公子孫郜,他笑臉相迎,也客套的說道:“南將軍說的是,我們已有三千多年不曾見過麵了。”
南鷹冷冷的望著孫郜身後黑壓壓的魔族大軍,說道:“孫將軍帶這麼多的人,難不成是來跟我敘舊的?”
孫郜說道:“不瞞南將軍,本將是奉了王上的命令,才來這裏的,你我既是舊識,我們兩家又是世交,我便跟將軍直說了吧,王上的命令是叫我肅清栒狀山上的反賊,將軍本屬王上嫡軍,便與我是一路人,將軍若現下倒戈,助本將完成王上的旨意,本將回去之後,定會向王上為將軍求情。”
南將軍婉言謝絕道:“多謝孫將軍好意,我雖曾是杛羽嫡軍,他成親當日,派我去刺殺三王子,我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去做,但當日卻失手被三王子所擒,三王子不但不計較我與手下刺殺他的事情,還將我全家人都接到栒狀山,使他們免於一死。我南鷹曾指天誓日,自己此生隻效忠於三王子雷淵殿下,如今栒狀山不但是三王子的封地,還是我與一眾兄弟的家,三王子不在栒狀山,我便要幫他將這裏守住,孫將軍若從這裏進去,便踩在我們的屍首上過去。
姞娮在遠處將南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裏大為震撼,今日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她竟不知道,魔族還有這樣不怕死的忠孝之人,眼前敵軍壓境,此人能有這樣的膽色,也算是個人物。
孫郜聞言,瞬間變了臉色,斥道:“大膽,你竟如此無禮,居然直呼王上的名諱!”
南鷹笑道:“那又怎麼樣?他逼父退位,殘害手足,為人殘忍;屠戮忠臣,寵信奸佞,為君殘暴。魔族中早已怨聲載道,三殿下若不反抗,早就是他刀下之魂了。孫將軍黑白不分,助紂為虐,是想做魔族的罪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