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於母親的本能,靜嵐心裏驚起一股難以明狀的恐慌。
她顫抖著打開了床頭燈。
流光下。
致遠小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起,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子。他的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靜嵐的脊背一陣一陣的發寒。
致遠的身體上全是粘膩冰冷的發寒的汗水,他的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她,另一隻手貼服在圓滾滾的小腹上。他的臉色是種奇異的青白色,嘴唇一張一合的低低呢喃著“媽咪,寶貝好難受”
靜嵐臉龐血色盡失,她的手指輕輕的顫抖。
一瞬間。
靜嵐仿佛發瘋一般,抱起致遠就往外衝。
直到門口刺骨的寒風迎麵吹來,她才停下來。
當初她以為並不需要多住,所以並沒有雇傭保姆,而顧城也是住在公司邊的公寓裏。今天他喝了酒所以靜嵐讓這裏的司機送他下去了,半山本就是別墅區,進出都是自己開車,三更半夜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去醫院。
靜嵐深吸一口氣,把致遠輕置在沙發上。
她拿出手機,撥通急救電話
“半山別墅區第八幢,快!”聲音仿佛是從喉嚨裏硬生生擠出來似的,急切而乞求。
靜嵐猛地看向門口。
慘白的月光下,似乎有人躲在角落裏。
她不安的抱住致遠,又覺得這樣似乎更不安全,從廚房裏拿了一把菜刀,輕輕的走向窗戶。
“呀!”靜嵐猛地生出一股力氣,拚命的砍向那個黑影。
“是我”
靜嵐一下就聽出是宋奕元的聲音,但刀已經下去了,她根本來不及收手。
宋奕元連忙伸出一隻手臂去擋。
“你沒事吧?”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光了,菜刀哐鐺一聲掉落在地上。
“我沒事,你剛才怎麼了?”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竟奇跡般的撫平了她慌亂的心。
“致遠,致遠他生病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宋奕元一聽立刻衝進了房內。
致遠皺著眉頭的躺在沙發上,小小的身體緊密的貼合著蜷縮在一起。
宋奕元身體一震,快步抱起他走向車內。
“你的手!”靜嵐睜大了眼睛。
他的手腕上有一條深長的傷疤,血紅色肉裏隱隱露出白森森的骨頭,紅色的血液滴答滴的滴落在木板上,就像一條血紅色的小溪。
“我不礙事,我們快去醫院!”
“你還能開車嗎?”
“可以!”
靜嵐快速從他的手裏接過孩子,坐上車子。
急救室外。
靜嵐無力的坐在冰涼的椅子上,眼神空洞洞的一片。
“致遠他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宋奕元從不會說任何安慰人的話,他的聲音僵硬,像是還有千言萬語沒有說出口。
“你的手也去包紮一下吧,我在這等著”
他腕上的血液已經固定住了,隻剩下一道褐色的蜈蚣一般的傷疤。衣袖上,手掌心全部都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不用了,血已經止住了”他淡淡的開口,致遠還在急救室裏,他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