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遇不測(1 / 1)

黑,塗遍了夜。一輪圓月高掛在夜空中,銀白色的光芒灑遍大地,落入房內將少女睫毛的影子映得極長。雲絮在夜空中穿梭著,時而挽住月亮的一側,時而半遮了月亮。樹林簌簌地在風中搖動著,長長的暗影,在地麵上敏捷地跳躍。

忽而一陣風襲來,樹葉嘩嘩地舞動著,暗影在蟬翼紗的窗戶上起起伏伏交相掩映。空中雲宛如濃墨滴入水中翻湧著穿梭於月空中,散了一朵又滴了一朵。黑色的烏鴉長嘶著,驀然從書上躍起,翅膀撲棱的聲音驚起了其他的鳥兒。

木屋旁幽藍的結界以逆時針旋轉著,突然間結界發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女孩睜開雙眼,黑色的瞳眸在黑夜裏迎著月光宛如明星。雖然是從睡夢中醒來,她卻炯炯有神,仿佛她之前隻是在假寐。

她豎著耳朵仔細聽著木屋外的聲響,一邊悄然下床,輕盈躍至窗邊,站在內側小心翼翼地將視線投到結界外。結界外此刻站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他們正想辦法破開結界。

“師父!”

她輕輕叫了一聲。

鍾離憂於打坐之時早已洞悉一切,他眯了眯眸,唇語示意宋子魚不要出聲。他視線望向木門穿透它逼至結界外的黑衣人,口中念著什麼,掐指一算,眸子裏閃過一絲歎息的神色。

他拿出一塊刻字的木板,對著它念念有詞。

他大限將至,黑衣人破開結界之時,就是他肉體消亡之日。不霄山那兒自有他首徒代為管理,唯一放心不下的,隻有年幼的宋子魚了。

宋子魚年方十二,他已帶她出來曆練兩年。鍾離憂想起她剛出生時軟軟的小小的模樣甚是可愛,如今他也養她到了十二年。可惜,接下來的路隻能靠她一個人。他還有許多畢生絕學未傳授於她,也是她命中注定如此。

天道難違。

鍾離憂將木一抹碧色玉鐲戴到她手上,“子魚,這裏有為師的畢生學問,以後有什麼不懂的你就翻開它,知道麼?”

宋子魚這才看清這個鐲子的模樣。鐲子在夜色裏泛著幽幽的青光,周邊鑲銀,青玉內隱隱浮現著朱雀的線紋。“以後你有的是時間看這個鐲子。子魚,為師給你的那半塊玉佩可還在?”

宋子魚點點頭,從裏衣裏拿出一個小荷包,她想打開荷包給師父看那塊玉佩就在裏麵,鍾離憂卻微笑著讓她放回去。“子魚,你記住,拿著這塊玉佩去京城蕭丞相府就能找到你的生身父親。”

宋子魚收好荷包,看著鍾離憂此刻完全是一副就義之前視死如歸的模樣,想笑卻笑不出來,“鍾離憂,你在交代後事?”鍾離憂微微笑著沒有回答,宋子魚像是在鼓勵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會有事的,師父法力高強,怎麼會輸給那群人呢。”

“宋子魚,記住,三年之後再回不霄山。”

鍾離憂交代完最後一句,站起身,捏了捏宋子魚的臉,唇角勾起一個笑容,轉身打開了房門。

正值此時,房門外傳來玻璃支離破碎的聲音。結界,應聲而破。

鍾離憂站在木屋門口,緩緩揚起手,掌間迸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光芒將宋子魚吸入其中。宋子魚置身於白色的世界裏,看到鍾離憂理她越來越遠,光芒越來越逼近那群黑衣人,速度逐漸加快大有衝出黑衣人重重包圍之勢。

“師父!”宋子魚大聲地喚他,想要脫出光芒奈何鍾離憂拚了全力要護她。看樣子是必有一場腥殺,而師父,應該是算到了自己凶多吉少。

師父你怎麼可以丟下宋子魚一個人!

宋子魚咬牙,在光芒與黑衣人們擦肩而過之時搶下了其中一個人身上的玉佩。

她宋子魚剛出生便被盜走棄於山崖之下,若非鍾離憂的搭救她恐怕早就葬身於豺狼虎豹腹中。鍾離憂於她既有養育之恩還有救命之恩。這些玉佩大都是門派的代表物,有了這些玉佩,來日她羽翼豐滿,必要找出是誰要置自己師父於死地。

暖意漸漸包圍了宋子魚。一股暗香飄來,她還未來得及屏住呼吸便眼皮一重昏了過去。沒有聽到,鍾離憂微笑著對她說,“徒兒,來世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