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冰冷的地麵上,楚舞衣神色複雜的望著尹一笑。若說之前她求尹一笑來救慕容博等人是在賭,對尹一笑答應救援有了三成的信任,也全部在看到慕容博死去的那一霎而消失無蹤。
可是,為什麼尹一笑在殺了慕容博之後,在她一刀刺入她的心窩之後,還要為她和宮月求情?!
尹一笑不是該恨她嗎?為什麼卻不讓她陪葬?
尹一笑……到底是誰?她可是做錯了什麼?
隨著尹一笑昏迷過去,楚舞衣的心也隨之紊亂了起來。她一直在仇恨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他們的仇人!而她殺的,究竟是仇人還是恩人?
“她……死了嗎?”凝望胸口綻放血蓮的尹一笑,楚舞衣艱難的發出聲音,不確定的問著。
驀地回頭,龍戟忝狠狠的看向楚舞衣,眼神淩厲勝過刀刃,這一眼看的楚舞衣竟也覺得心在流血!
忽然想起尹一笑之前對她說過的話,尹一笑說以為她愛上了龍戟忝,所以才會想要促成他們兩個,讓他們共偕白首……莫非,這種心痛,就是因為愛?
突來的意識,讓楚舞衣的心更加荒涼,她怎麼可以愛上仇人!這絕對不可以!那是殺死楚家九族的儈子手,是她姐姐最愛卻也傷她姐姐最深的男人啊!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她楚舞衣沒有愛上龍戟忝,絕對沒有!
看不懂楚舞衣內心的掙紮,也看不到楚舞衣受傷的神情,龍戟忝的眼中,楚舞衣隻是殺了他最心愛女人和孩子的凶手!可是,他卻不能殺了楚舞衣,而且還要與她虛以委蛇!
隻因為,他答應了尹一笑,不會殺楚舞衣,並且會把楚舞衣當做是楚蝶衣的替身,讓她陪在身邊!
即便他恨死了尹一笑這個懇求,卻無法不答應,無法對尹一笑食言!因為,那是尹一笑最後的請求!
“楚舞衣,真會留你在身邊,給你最高的榮耀!但終其一生,你永遠也別想得到朕的心,別想擁有幸福!”狠狠的注視著楚舞衣,龍戟忝的眼神中萬箭齊發,箭箭都射在楚舞衣的胸口上,鮮血淋漓,可龍戟忝卻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那是他的仇人!
永遠也得不到幸福嗎?楚舞衣微怔,旋即泛起苦笑。
早在龍戟忝斬殺了楚家九族,淩遲了楚蝶衣的那一刻,她的幸福就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她殺了不知道究竟是敵是友的尹一笑,這份仇恨已經不屬於她楚舞衣一個人的,試問留在龍戟忝身邊,她又怎可能會幸福呢?
既然這樣,就讓他們像刺蝟一樣的生活在一起吧!彼此仇視,彼此傷害,直到碧落黃泉!
龍戟忝,你我之間的血債,已遠遠不止眼前的這一筆!咱們……用一輩子來清算吧!若這輩子不夠,下輩子,我楚舞衣也會與你糾纏,直到血債能了結為止!
苦澀消失,楚舞衣眼神忽地變得陰冷,不在迷然。她的生命,早在那一箭射穿心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能活到今天,原本就是老天格外的恩賜,她還在乎什麼呢?
強撐著坐起身來,楚舞衣清咳了兩聲,唇角幽幽的綻放一朵笑花。“龍戟忝,你抄我楚家九族,殺我姐姐楚蝶衣,可還記得我姐姐臨終前對你的詛咒!”捂著胸口,楚舞衣一張英氣的小臉狠意十足的望向龍戟忝,呢喃卻又陰沉的說道:“姐姐說她會在下麵詛咒你,詛咒你心愛的女人永遠也不能看你一眼,喚一聲你的名字,生下你的骨肉!哈哈!果然,姐姐的詛咒應驗了,你的女人終是死在你的懷裏,還懷著你的骨肉卻不能生下!”
‘皇上,臣妾會在下麵詛咒你,詛咒你心愛的女人永遠也不能看你一眼,喚一聲你的名字,生下你的骨肉!’
楚舞衣的聲音與楚蝶衣的聲音交疊,龍戟忝一時間神色恍惚,仿佛看到那個白骨皚皚,渾身是血的女子,陰狠的對他說著生命中最後的一句話。
他的蝶衣,那個深深愛過他的女人,臨終前卻是對他惡毒的詛咒……
而這詛咒……低頭望著懷中緊閉雙目的人兒,龍戟忝心頭泛起一陣冰涼來。這詛咒,當真的應驗了……他最心愛的女人,雖然有睜眼看他,卻沒了他一直期待的溫柔。尹一笑雖然孕育了他的孩子,卻終是沒能生下他的骨肉……
若是他不放任尹一笑在宮外,而早些將她帶回宮中,不管朝局是否動亂,直接殺了馮氏一組,還會有今天的一切發生嗎?如果他沒有想試探尹一笑,不把楚家軍的餘孽放在眼裏,她又會有今天的危險嗎?
究竟,是他間接的害了的害了尹一笑,還是這一切隻因為楚蝶衣臨終前那帶著濃烈恨意的詛咒?
“不會的……一笑還沒有死……她怎麼舍得扔下我呢?她不會死的,朕不許她死!朕是天子,朕說不許她死,她就一定不會死的!”緊緊的抱著尹一笑,龍戟忝自言自語的說著話,近乎耳語般的音量,卻是掩不住的悲傷。
對龍戟忝的傷感,楚舞衣嗤之以鼻的一笑。“她死了,是被我親手殺死的,就死在皇上懷中。不信,你去試她的鼻息啊!”嗬嗬的冷笑著,楚舞衣不管龍戟忝是否有聽她說話,楊高了聲調喊道:“怎麼,皇上不敢嗎?隻要試下她的鼻息,就可以確定尹一笑是否已經死了,你還在怕什麼?嗯?試啊!試試她是否已經斷了氣,是否……唔!”
猛的吐出一口鮮血,楚舞衣抬起淚眼,盯著龍戟忝看,倔強的不許自己倒下,她決不能錯過龍戟忝死寂般的表情!
蓄謀了這麼久,她等的就是今天!如今,她終於等到了,可她心底的快感為何會比心痛還要來的少呢?
是哪裏出錯了?還是,她報仇的意念已經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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