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回頭就給店裏進了一批書。
齊天銘手邊的書架被塞的滿滿當當，裏麵既有關於同性戀的專業理論研究，也有單純講故事的同誌文學。齊天銘看見這堆東西就覺得頭疼，然而沒事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翻一下。
自己孩子的一片苦心他也不是不懂，隻是這事兒實在是跟他的三觀出入頗大，讓他一時難以接受。
兩個男的，又不能有孩子，將來豈不是要孤獨終老嗎？
齊天銘對著書架又歎了口氣。
陸嶼偶爾也來看看齊天銘，帶點蔬菜水果什麼的，隻是不跟齊寧一起出現，怕刺激到齊天銘。
齊天銘單獨看見陸嶼其實也沒有表現的很過激，相反，兩個人自覺避開敏感話題也能聊上幾句。陸嶼其實是很討長輩喜歡的性格，溫和謙遜，不會像很多年輕人一樣在言談舉止中炫耀自身優越。若是陸嶼隻是齊寧的朋友，齊天銘恐怕會歡迎他經常來家裏吃飯。
齊天銘坐在店裏的椅子上發呆，沒注意到中學打了下課鈴，等到最早出了校門的學生打打鬧鬧走到了書店門口，齊天銘才在嘈雜的聲音裏回過神來。
“老板，字帖在哪邊放著呢？還有新版《xx密卷》。”
“在前麵，右手邊的書架。”
“好的。”
“誒？”兩個一直在嘰嘰喳喳說話的女學生停住了步子。
“老板，這本書賣嗎？”其中一個女生從齊天銘的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出來，“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到處都斷貨。”
齊天銘看了一眼淺灰色的書封，發現那是一本耽美小說，“可是塑封已經被我拆掉了。”
“啊，沒關係的。”女生的目光裏有些祈求的神色，像是看見漂亮洋娃娃的小姑娘。
齊天銘看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可不可以問一下，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小說呢？”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吧，排除偏見的話，這個書架本質和那個書架沒有區別，”她伸手指了指另一側擺滿言情小說的書架，“倒是能在學校門口看見這一本有些意外，現在二手已經炒到很高的價格了。”
“不會覺得兩個男人很難接受嗎？”
女孩深深的看了齊天銘一眼，目光有些複雜，“不會啊，現在有人覺得同性戀奇怪，不是因為同性戀本身是錯的，而是因為觀念還沒有徹底解放。就像是很久以前，自由戀愛會被當做大逆不道，女人工作會被當成拋頭露麵不守婦道一樣，這些都是過時的觀念，恐怕同性戀是病態的這種理論也會像之前那些觀點一樣，逐漸退出曆史舞台。”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然後安慰一樣的盯著齊天銘，“大叔，雖然你年齡大了，但是還是要有麵對自己真實內心的勇氣的……”
“啊？”齊天銘苦笑了一下，發現對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這個年紀又沒有老伴的一個老頭子，守著一架子同性戀相關書籍，也怪不得別人誤會。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的……一個朋友的兒子，突然出櫃給他爸爸造成了一點困擾，我也搞不太清楚同性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想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這樣啊，”女孩子笑了笑，“好好勸勸他吧，這種事隻有接受才不會痛苦。”
“好的。”
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另一個姑娘突然出了聲，“我也有幾本書一直想要，可以拜托老板下次進書的時候幫我留意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