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遠忽地指著丁高天道:“若你們肯殺了夏平,那些錢我全給你們!不然,那裏頭機關厲害得很,你們本事再大也沒有法子硬闖,明知道財寶在那裏頭,也決然拿它不到。”
俞文照聽他說得幹脆,反倒起了疑心:“真的?”
陸長遠冷哼了一聲,道:“自然是真的,那地方是本派祖師爺親自設計的幾處秘道之一,豈是你們說闖就能闖的?”
俞文照皺起了眉頭,像是思索了起來一般。
丁高天也怔住了似地,突地陸長遠伸手一拍腰際,腰間數十道細細的銀光飛射而出,已是把丁高天嚴嚴實實地罩在了銀光之中。
變生肘腋,連陸長遠的弟子也萬萬想不到他在這時候敢用這麼一手,無不心頭一震,卻聽得丁高天像是冷笑了聲,劍光飛起,銀針竟如飛鳥投林一般自動飛入劍幕中,叮叮叮叮地一陣輕響之後,滿地斷針沒有一根是完好的,丁高天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有這麼一手,若不用出來,是死也不可能甘心服氣的。你連我都哄不過,怎麼能哄得過我們小祖宗?”
有眼無珠道:“慢著,我要來問這陸老兒!”
丁高天這才想起有眼無珠跟這陸長遠也是仇深如海,道:“是,老祖宗,你問!”
有眼無珠舉步離座,緩緩地走到陸長遠麵前:“剛才這是上天入地搜魂針,是鬼影子倚為保身護命符的暗器,我曾見他用過兩次。”
陸長遠本來以為自己出其不意的一擊竟在別人的算計之中,心頭一寒,見有眼無珠認出了自己的暗器,反怒道:“那又怎樣?”
有眼無珠淡淡地問道:“你可曉得那天晚上中了你針的是華山派掌門,鬼影子的這針決然是傷我不到的。”
陸長遠怒道:“想不到華老兒一派宗師,居然鬼鬼祟祟地上了點蒼!”
有眼無珠淡淡地問道:“所以你才以為是我?這才下了功夫一麵把害死夏長空的罪名栽給我,一麵離間我跟鬼影子,讓他也認定是我偷了他用來保命的法寶,急怒之下把我家的人全殺了?”
陸長遠冷冷地道:“你風鳴雨殺過的人便少了麼?人家就不能殺你家的人?”
有眼無珠神色冷定平靜,淡淡地道:“能。我再問你一件事,夏長空真的是你殺的?”
陸長遠狂笑道:“怎樣?那老兒食古不化,自以為是,一直以來欺壓在我頭上,什麼事他都管著我,他本就該死,老夫便殺他不得了麼?”
這話一出,眾人無不嘩然,於清波急走過來,指著陸長遠道:“你——原來果然是你害死的我師父!我還以為你任了掌門之後對我們冷淡疏離,不過是人情故態,你的徒孫都比我們這些長門師侄吃穿好得多,原來你一直便沒安著好心!”
陸長遠冷笑:“那算什麼?老夫叫楊同文帶著姓夏的小鬼到江西去找他老爹,本來是要楊同文在回來的路上殺了那小鬼的,誰想得到這小鬼命真是大,居然遇著了鬼愁穀的人,倒害得楊同文不敢下手了。”
丁高天聽了這話,也驚出了一身冷汗,於清波怒道:“原來楊同文早便被你收買過去了!怪道你竟然讓他辦些輕閑的差使!長門弟子何在,還不撥劍麼?”
陸長遠冷笑:“他們中了散功散,撥了出劍又能對老夫怎樣?”
陸長遠縱聲大笑:“這大廳外,老夫已命了數百人用弓箭對準了這裏,你們再敢亂動,便把你們全都射成爛泥!”
俞文照雙手亂搖,大大地吃了一驚,卻又笑嘻嘻地道:“呀,老先生,我們說我們的生意,你怎麼跟他們鬥起氣來了?就算外麵真的有你的徒子徒孫拿箭對準了這裏,也萬萬不能射呀!你想想,你老人家的命多麼值錢?亂箭射進來,豈不連你一起也射死了麼?那多不好?大不了你老人家跟這獨眼龍的事情,老子不插手就是了,何必動槍弄箭,一個不好射傷了人,不聽人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麼?”
陸長遠冷冷地大是得意,他本來想不到鬼愁穀眾人不受散功藥之害,這才貿貿然和那歐陽烈進了廳裏,更料不到一進大廳,鬼愁穀眾人武功無不遠比他的想像中的還高,不但高而且高,當真是既高又高高得都嚇死人了,惡人王一出手便奪了歐陽手裏的太阿神劍,連昔日武功平平的丁高天也就是夏平的武功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竟能用自己手裏的劍射穿了自己左肩琵琶骨,而且惡人王心思細密,一陣鬼話竟把自己的事情從自己嘴裏誆了出來,詭計之多,更是叫人想著頭痛,卻好在他早有心跟長門弟子決裂,一聽了楊同文回山半夜報送,便分派人手準備亂箭合圍,果然占了上風,道:“此事也並非老夫想要跟鬼愁穀作對,至於風老弟家人因老夫誤會受害,老夫也深感報歉,願出五十萬兩銀子以表歉意,各位若真要報仇,風老弟其實真的應該上華山才是,若非華老兒橫插一腳,怎會有這些事情出來?就算風老弟大人大量,老夫也要上華上去找華老賊算帳!”
有眼無珠眼神空洞,神遊物外,不知他想些什麼,俞文照還是雙手亂搖,笑嘻嘻地道:“你老人家言重了,後輩怎敢要前輩的銀子?隻要你老人家大人不計小人過,放了我們離開,晚輩們便已感激不盡,感激不盡!你老人家但有所命,晚輩們無不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