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靈道:“小弟家裏一向隻做暗器,這種東西並不用費太多的心神來做機關,反正他又沒有要我們在劍鞘裏裝暗器,但做那裏頭機關的東西卻是數種金鐵按一定的重量比例才能如此經用的,而這各樣金鐵的在各種情況之下所用的重量比例的方子,才真真是我唐家與暗器圖紙一樣珍重寶貴的密秘。”
薜雁行聽得恍然大悟,此時那丁修也跳下了擂台,那書童去撿起了劍,重又插回鞘中,丁修鐵青著臉卻沒有說話。
唐天靈失笑道:“原來這姓丁的也不是個好東西,帶個書童卻也有這樣好處的,書童去拾劍回來,就不能算是主人臉皮厚不要臉了,這可要學學了,以後也大有好處。”手裏的一塊糖卻突地脫手疾飛而出。
高千裏滿臉流血,卻理也不理,正要說話,卻聽得台下高明欣叫道:“大哥,你不必為了我去求那姓俞的,還難為自己,我死了便是!”
高千裏吃了一驚,轉眼看去時,高明欣手裏已是拿了一把小刀對準了自己的心口剌下,高千裏大叫:“你住手!”
就在這時,台下一道白光飛射而出,台上也飛下一道黃光,兩樣暗器來來得好快,隔了二三十丈居然都是出手即到,高明欣手裏的刀剛剌入心口不過一寸二三分,兩樣東西已是分左右打到,白光打在她拿刀的左臂曲池穴,黃光卻打在那刀上,隻聽叮地一聲響,短刀竟然斷成了兩截,隨即黃光落地,在地上卻飛轉了起來,好一會慢慢地慢了下來,眾人才看出那不過是一枚靖康銅錢!場上居然有這樣兩個暗器高手,眾人無不駭然,薜雁行知道那白光是唐天靈手裏的芝麻糖,那黃光雖不知是什麼東西,但卻一定是台上的俞文照所發。
果然,台上的俞文照已是大笑道:“唐老大好厲害的暗器功夫!”
唐天靈苦笑著,揚聲道:“在下本來就是從小練暗器的,但拿捏得卻還是不如俞穀主那麼有分寸,俞穀主真是叫在下愧煞了。”
俞文照笑笑:“我不過是得了他們從小便傳我內力的好處,其實論起真的暗器手法來,還是你高明得多,銅錢薄,在風中受的阻力比你那塊糖小多了,若是唐老大也用的是銅錢,至少我發出的銅錢要落後兩丈,剛才看來是我勝過了你,但你我都是明白人,你用糖本就吃了虧,其實是我比不上你,你又何必過謙?”
唐天靈拱手道:“不敢當。”
俞文照笑笑,卻轉過頭道:“這是人家在辦喜事,各位若有誰是不想活了的,盡管走得遠遠的自己找個地方去死罷,省得老子救一個人浪費一個銅錢,更浪費了人家唐老大的一塊糖!”
台下眾人一時被兩人神鬼莫測的暗器功夫所懾,沒有人說得出話來,高千裏已是跳下台,跑回到了北麵,高明欣此時還在發怔,怔怔地看看右臂曲池沾著的芝麻糖,看看地上停止轉動了的靖康通寶,看了看高台上的俞文照,又看看遠處棚子裏跟俞文照對答的唐天靈,一截刀尖插在身上都不覺得痛了。
許少陽站起來走到台前:“多謝俞穀主,多謝唐少俠,謝謝你們兩位出手。”
俞文照笑嘻嘻地道:“宮主不必客氣,在下白吃白喝了這麼久,出這些許氣力也是應該的,人家唐老大隻怕也是這個意思,宮主就還是主持比武罷!”
許少陽點點頭,卻向台下道:“各位,上午比了這數場,總算也讓在下見識了各派的武學,不算虛耗了時間,在下已叫人備好了酒席,上午比武到此為止,下午也不必再比,大家都養足了氣力,明日再比如何?”
台下眾人都應道:“但憑宮主吩咐就是。”
眾人起身,唐天靈笑嘻嘻地對薜雁行道:“這些人都不是東西,居然見死不救,剛才那邊竟沒有一個人出手阻止高家那妞兒自殺的,也不想想在這時候惡人王無意殺人,且是有言在先的,縱然那些人出手了,惡人王也決不至於因此便記恨的,那些家夥隻求脫身,卻不知道已是顯得自己人品低下了,那龜兒子些實在是劃不來!”
薜雁行拉著唐天靈歎了口氣:“當今世上能有幾人如唐兄那般有膽有識?”
這時,丁七郎向兩人走來:“薜兄弟,唐兄弟,我們小祖宗請兩位中午一起吃飯怎樣?”
唐天靈笑了:“原來惡人王也會做不用本錢的順水人情了?”
丁七郎大笑:“不錯,我們小祖宗的確會做順水人情,剛才這裏主人家問我們小祖宗要不要一起跟那些家夥吃飯,我們小祖宗自然不肯跟那些看著就討厭的龜兒子打交道了,他還說若不把你們兩個一起請到我們那裏去,隻怕那些龜兒子也要纏得你們夠受。人家鐵樹樹宮宮主已是答應了,叫人送了酒菜到我們那邊。”
唐天靈道:“不吃白不吃,吃了也是白吃,走罷,小弟確實早就相見見這位將近一年來攪得武林風雲變色天翻地覆的惡人王了,回去也好向我那些哥哥們吹吹牛皮,衝衝殼子,叫他們也曉得唐老幺這次出遠門,沒有白跑!”
丁七郎道:“唐兄弟呀,本來老子還想要找你,接接唐家的暗器的,但被老祖宗給擋住了,剛才見了你那一手,老子這才發覺根本沒法子接得住你的暗器,也許老子能抓著你的那塊糖,但你若是用了暗器打老子,老子一定要歸位,連我們小祖宗都服氣你的功夫,老子自然更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唐天靈歎了口氣:“其實小弟一向聽得惡人王行事不循常軌,事事出人不意,隻道他是個凶狠之人,但前幾天聽得薜兄說起,才有些改觀,今天居然能在天下人麵前自承暗器手法比不弱小弟,這樣胸襟,真叫人難信他竟是武功絕高卻又年紀輕輕地少年。他服了唐家的暗器,小弟卻更服氣他的胸懷了。”
丁七郎笑道:“這你說不定也錯了,我們小祖宗有時候凶起來,就算是理虧,隻怕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照樣殺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再說的!”
唐天靈怔了怔,薜雁行卻歎了口氣:“江湖之上,弱者之肉,強者之食,惡人王就算是濫殺無辜,但也畢竟是他童年受了極深重險酷的苦難,養成了偏激的個性,而蒙古人隻為了稱霸天下,並沒有人去惹他們,死在他們手下的無辜百姓卻更是屍骨成山,又有誰敢怪罪他們了?那一天不要臉前輩明明被鬼手魯班門下數十人追殺,路過華山的時候見草屋起火,他卻還是衝進了火裏把那小姑娘救了出來,又豈是真真的不分黑白任意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