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地諾諾連聲,根本不敢多說半個字。
交銀子那人把俞文照那杆“敕封自在侯鬼愁穀主俞”的大旗綁在俞文照來時坐的那輛大車上,跟著前麵三輛車便去了。
那人跟上去時,卻見俞文照不知什麼時候已是神情懶漫不在意地站在了第二輛車的頂棚上,馬車所到之處,路人紛紛走避,所以行得並不慢,俞文照居然在車頂上搖頭晃腦地剝起花生來,把花生米一粒一粒扔得老高,等到落下時,卻正到了他嘴裏。
後麵的人看得又是好笑又是驚異,卻突地見路左邊人群裏飛射出無數道寒光,向他打去,立時大吃了一驚,這些人縱沒走過江湖,總也知道這些東西是暗器了,這下暗器如是之多,隻怕滿身是手,也都無從招接。
俞文照腳下車頂破開,身子就一下子陷入了車廂裏頭,暗器本來打得又狠又準,出手之人本擬一擊必中,怎料得到俞文照竟然來這樣一手,菩提子、柳葉鏢、飛刀、鐵蒺藜等暗器全從馬上頂上掠空而過。
發暗器的幾個人剛一發怔,就見馬車左壁突地破開,一道人影比暗器還快向他們撲來,首當其衝的道人伸手抓過一個賣菜的老頭子來格在自己和俞文照之間,俞文照一拳正中那老頭子的心口,賣菜的老頭子當時便口噴鮮血而死,但死屍上所蘊的力道卻強勁之極,那道人手腕骨節立是震斷,老頭子的頭撞在道人頭上,道人的麵上頓時向裏凹了幾分,連眼珠子都爆裂了開來。
但賣菜老頭子狂噴出的血都沒有沾到俞文照一點點,他一拳出手之後再不看那道人,轉向了另外一個麵目凶獰的矮子,那矮子人短兵器也不長,手裏用的居然是一對匕首,向俞文照剌來,俞文照此時殺機極重,那矮子匕首被他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夾住,另一手不待矮子另一把匕首剌出,已是一掌劈在了他的頭上,那矮子立時腦袋開花,血漿飛濺,俞文照順手奪過矮子右手的匕首,自己伸右手一記劈空掌,一個揚刀高舉的青年被那道掌力劈得向後一頭直撞上了一家藥鋪門前的石階,也是立時斃命。
餘下的一男一女像是夫妻,見俞文照眨眼之間便殺了自己這方三個人,武功之高,出手之快,當真是江湖上頂尖身手了,自知不敵,於是雙劍各相守護。
丁高天道:“小祖宗,這對狗男女原來是飛雲神劍的傳人,十多年前聖手書生的劍法跟他們的一模一樣!”
俞文照哼了一聲:“原來你們是舊情人見麵了,丁高天,你老相好來找你,看來真他媽的是這娘們戀奸情熱,打算找你一起出氣力合謀謀殺親夫,然後你們做長久夫妻了,你可不能負了這位小娘子,老子把他老公殺了就是,你們以後卻一定要好好地過日子了!”
俞文照小小年紀,嘴皮子卻毒得緊,那對男女顯然是對夫妻,聽了他話,氣得麵目變色,雙劍狂剌亂砍狠削疾劈,俞文照卻隨進隨退,兩人劍使得狂風暴雨一般,卻還是碰不到他一片衣角。
丁高天大聲地道:“不行,若是這女的跟老子作了夫妻之後,再看上了別人,再來個戀奸情熱,謀殺親夫,我豈不是虧大了?而且這女的未必就是來找我的,說不定是來找那傻鳥呆鳥的,要不你問問他?”
前麵的馬車也停了下來,丁七郎歎了口氣:“這女人雖然打扮得不錯,但總也是個黃臉婆娘了,老子要找,就隻找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作老婆,這女的若是再年輕個十七八歲,老子將就將就倒也無妨。獨眼龍,小祖宗說的那是你的老相好,你讓給老子算是什麼意思?”
丁高天笑嘻嘻地道:“區區薄禮,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俞文照故意放慢了手腳,並不急著把這對夫妻製住擊倒,讓他們聽了二丁嘴裏不幹不淨的話氣得半死卻隻能幹生氣,生幹氣,就算這夫妻二人識破了自己用意,但這兩人的武功實在跟俞文照相差得太遠,沉住氣守得再緊也都無用。
丁高天又道:“老子說你是傻鳥呆鳥,你果然就他媽的是隻呆鳥,人家再怎麼說,總也比你年輕得多,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麼?老牛吃了嫩草不說,你這王八蛋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要賣乖,你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丁七郎呆了呆:“老子少了條手臂,那女的也瞧老子不上的,還是你小子他媽的差不多像個小白臉,你就不必跟老子假客氣了。”
那對夫妻隻覺得對麵那少年出手之間力道驚人,招式更是渾然天成,無跡可尋,被逼得自顧都不暇,哪有心思去跟二丁生悶氣,俞文照幹幹地咳了一聲嗽,剛要說話,卻聽得前麵傳來一聲大喝:“賢弟弟妹莫慌,愚兄武當四鶴來也!”
眾人順著說話之處看去,果然就見四個道人從房上掠來。
武當四鶴正在鋪麵房頂飛掠,突地眼前人影一晃,一個眼神陰冷森然人身法如電阻在了自己前路,忽地發覺對方殺氣迫人,四個道人身形隻得硬生生頓下。
一個人道怒道:“你是什麼人?”
丁七郎冷笑:“你這雜毛牛鼻子真是有眼無珠,連我們老祖宗都不識得!”
有眼無珠冷冷地回頭向丁七郎道:“他們不是有眼無珠,我才是有眼無珠!”他一回頭,身子卻向一個道人欺近。
那道人想不到有眼無珠竟會用這樣奇詭的方法出手,心頭一驚,丁七郎已是在下麵賠了笑道:“是,孫兒錯了,你老人家不必生氣!”
那道人見有眼無珠手指戟張,枯瘦得有如鳥爪,向自己撥劍的右手抓來,暗暗吃驚:“來得好快!”自己竟不及撥劍,隻得退避,有眼無珠卻得勢不讓人,道人後退,他的手一晃之間,那道人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眼前便突地一黑一痛,接著便怔住了!
其餘三人眼見同伴一個照麵便被人硬生生摳出了眼珠子,無不變色,齊聲驚叫:“你是有眼無珠!”
丁七郎卻已是飛身躍上了房頂:“老祖宗,武當派的孫子把老子們折磨得很了,非要出這口氣不可,你老人家就請讓孫兒一讓好不好?”
有眼無珠點點頭:“好!”
丁七郎大喜,轉身對了餘下的三鶴:“你們三個雜毛,老子可想得你們好苦,總算武當派的雜毛送上門來了幾個,老子也好過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