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無珠也冷冷地道:“秦大先生,今天若是吳沒骨頭的大仇不報,那麼隻怕我們的仇今後就再也沒法子報了,你還是請罷。我們老大是萬萬不可能跟你動手的,但是沈家那幾個什麼王八兄弟,狗屁侄兒就是加起來也萬萬擋不住他三十招的,自然你就由我們來對付了。我們也知道你們是要想力挽狂瀾,但是六年前丁七郎他們被武林各大派圍殺的時候你做什麼去了?就連你義兄俞誌堅被姓高的兩個雜種害死,你都屁事不知道,反倒在海外遊山玩水,我們老大被帶到雙龍山莊受了五六年的欺辱,你還是不知道,你說你還有什麼狗屁資格來管閑事!你以為十三惡人是別人叫著玩的麼,你不許我們殺人,我們就不殺人?那也太笑死人了。”
秦鐵城盯著俞文照,俞文照神情木然,秦鐵城正要說話,卻聽四麵竟一齊響起了炮聲,接著又傳來震天撼地的一聲呐喊,元兵四下合圍,聲勢駭人之極!
俞文照冷冷地看著秦鐵城:“秦叔叔,你走是不走?我可是調了韃子兵來的!我們在大都殺了韃子的晉王後,忽必烈親口封我侯爵,地方官兵由我調用,我可不是當年任人欺淩的小雜種了!”
眾人呆了,想想眼前這少年身上無數的金子珠寶銀票已經夠叫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雞了,卻再想不到他一身武功駭人聽聞得聞所未聞,沈家眾人還反應不過來時,晴天上又響起了炸發在耳邊的霹靂:這漢人少年居然手擁元人兵權!
此時外麵殺聲振天,遠處黑煙升騰,慘聲不絕於耳,眾人都知道這是元兵在辟淨戰場好布兵列陣了。
四麵都響起了哭聲,向沈家莊湧來。
秦鐵城怒道:“照兒,你要殺多少人才夠!”
五十六以命換命
俞文照怔了半天,冷冷地道:“你隻知道那些人無辜,但是十三惡人又有誰是做了大壞事才被人稱作惡人的?這些人算什麼?我跟你說,十三惡人每一個人都是受盡了欺淩苦楚,若真要查究起來,每一個人受的冤枉和心頭的苦楚若是用筆記下來,那也不會比宋朝那部《通鑒》少,這些人相比之下,”俞文照伸出了個小指頭,“連個屁都算不上!不錯,我們是大惡人,我們就是要自絕於天!反正嘴是兩張皮,愛怎麼說別人就他媽怎麼說是了,反正我們什麼都不在乎了。這幾年來為了幫我練武功,他們更是受了不少的苦,我們每一個人都有極為厲害的強仇大敵,憑自己一人之力萬萬報不了的,我們隻有挨家挨戶慢慢的一個個算帳,別人把所有的惡名都加在了我們頭上,惟一能了解我們的,就隻有我們自己,你也不要說什麼狗屁姑姑在這裏,縱是我爹媽重新活了過來,那也擋我不住!”
眾人看著十三惡人充滿死意的眼睛,道:“原來這些人竟都是受了不少冤枉才被逼激成了這樣的心性的!”就連俞文照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眼裏也透出冷漠懶淡漫然深心入髓無可救藥的悲哀狂亂和看透世事的心灰意冷,明明眾人都成了待宰羔羊,反倒莫名地生出了憐憫之意。
秦鐵城歎了口氣,黯然地道:“照兒,你也太想得偏了——”說著話卻突地出手,存心是要擒賊擒王,拿下俞文照好逼著十三惡人退兵,出手就用的是他名震江湖的絕技半天追雲手,滿擬一舉奏功,但俞文照早有防備,他左手剛一抬起,還沒有伸出,俞文照便已是身形閃動,到了數丈之外。
秦鐵城正要跟進,屠還原的身形子如鬼魁一般欺了過來隔住他:“好呀,秦大先生的功夫原來是用來專打自己侄兒了。在下屠還原,倒要領你一教!”說罷凝神舉掌,緩緩地橫切而出,仿佛手上帶了千百斤的重物一般,秦鐵城武功雖強,但屠還原也正跟他是旗鼓相當,自不能視而不見,硬生生地停下身子,右手食中二指戮向屠還原的虎口。
屠還原連招式都不變,竟像是存心要讓秦鐵城點上一般,但是掌上忽地泛出了一種古怪的鐵青之色,秦鐵城覺出了一道暗流潛湧般的力道排山倒海般壓來,自己點穴的手隻得收回。
沈萬鈞大吃了一驚:“鐵樹開花!”
俞文照冷冷地道:“沒有用的,秦叔叔,若你今天真是阻住了我們行事,那麼十三惡人以後還能在江湖上混麼?假慈悲,你住手,我有話要說!”
屠還原一笑退開:“好,小的這就退下了。沈大俠,你老人家說得不錯,我們反正是把你們都要殺光滅口的,就是讓你們看出我的來曆,那也打個鳥緊!不錯,老子就是鐵樹宮的屠長洛,你做了鬼再去叫鐵樹宮的人找我罷!”
這話一出,眾人聽得呆了。
屠還原一退開,秦鐵城本是要全力化解鬼愁穀和沈家莊的恩仇,自然也不能再動手,眾人都看著俞文照。
俞文照看著秦鐵城:“秦叔叔,你說這裏有我的姑姑?”
秦鐵城點頭:“正是!”
“那你說沈家莊的這幾位大爺真是急人所難的大俠麼?”
秦鐵城冷冷地道:“那還用問麼?”
俞文照冷冷地又問:“很好,我再問你,你說,我爹媽是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傑?”
秦鐵城聽得俞文照又提起了自己父母,心頭發酸,黯然地道:“不錯,我俞大哥和嫂子都是當世了不起的大英雄、大豪傑。”
俞文照眼裏又現出了很毒的狠毒和恨毒,眼裏要冒火了一般:“我父母十幾年前遇害,他們管過沒有?這也可以說是他們當時全都不知道,但是我被姓高的兩個狗雜種帶到雙龍山莊整整受了七年的淩虐!這些急公好義急人所難還且是親戚相關的大俠大爺們上哪裏去了?”俞文照厲聲道:“小侄再說最後一次,請你快些離開這裏。今天這沈家莊的什麼姑姑姑父表姊表妹表兄表弟全他媽的都得死!你若不走,傷了你的性命,那可休怪了!”
這話一出,吳沒骨頭也嚇了一跳,他萬萬想不到俞文照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十二惡人齊地一振!
秦鐵城呆了呆,艱澀地問道:“照兒,你打定主意了麼?”
俞文照冷冷地道:“我能有現在的成就,全是憑我自己的天份和當年的十二惡人苦心造就的,此外再沒有人幫我過一星半點,所以我根本不欠任何人的什麼,我從五六歲就開始受人淩辱,一直過了六七年,連屁大的個屁都不敢放一個,人家高興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我,愛餓我幾天就餓我幾天,喜歡吊我多久就吊我多久,你看我才多大,頭發都白了這麼多?那時我殺他們不過,就隻能任人欺辱,但現在我這身武功,天下已沒有人是我對手,我高興怎樣炮製別人就怎麼炮製別人,今天我是老大,我高興怎樣就要怎樣,說什麼就一定得是什麼,縱是我爹媽今天在這裏敢擋我,我也一定要殺了他們!”俞文照說著話還是時不時伸那黑乎乎的袖子卻抹臉上,越發抹得臉上黑了,但早就沒有一個人再敢覺得好笑了。
紀春秋的聲音遠遠傳來:“小祖宗,元兵已是辟好了戰場,可以發炮進兵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