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揚大笑:“隻怕仲某的那些朋友,此刻早已是見著了忽必烈了。”說著話,也跟在楚雲天身後,一路直去,皇宮裏本也布置了不少的侍衛護駕,竟沒有一個出來阻止的。
楚雲天心急如焚,隻恨不得一步到得忽必烈身側,仲揚卻又揚聲道:“楚大先生,皇帝在禦書房裏。”
楚雲天回頭瞪了仲揚一眼,也不說話,身形卻向禦書房飛馳。
遠遠地看得著禦書房了,楚雲天就聽到了忽必烈豪爽的笑聲傳了出來:“好,果然英雄少年,膽氣過人!”
一個年輕的聲音笑道:“皇帝你可不必捧我,小心我摔下來,摔死我是小事,沒有人幫你們的忙那才真是大事了,你的那位楚大先生好像來了。我們去見見他罷!”
楚雲天聽得了忽必烈的聲音,這才放心下來,遠遠地道:“皇上恕罪,楚某無能,竟然讓人驚了聖駕!”
從禦書房裏走出來十幾個人,當先的是一個戴了頂狐皮帽子的少年,臉上雖是笑著,但眼神裏竟有種深心入髓的死灰,像是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是能被他放在心上了一般,楚雲天怔了一怔,這才回過神來去看他身後的人,第二個人正是忽必烈,忽必烈此時身著的是極為素淡的便衣,神情灑脫飛揚,後麵竟然十二三個他竟然都看不出實在的年紀,第一眼隻覺了這些人年紀也不過三十七八的樣子,再看一眼卻分明發現各人的老相,竟有了五六十歲一般,大是奇形怪狀,其中一個人沒了一條手臂,一個人不見了一條腿,還有一個人眼睛瞎了一隻。
忽必烈大笑著他楚雲天道:“楚先生回來了,這很好,朕正要給你引見這些了不起的人物呢,他們就是漢人武林裏最享盛名的十三惡人,這位小兄弟叫俞文照,就是十三惡人的惡人王,前兩天耶律賢和博羅他們向朕介紹的就是他們。”
楚雲天這才想起耶律賢博羅和都奇深夜入宮所說起的事情,他本是數年之前才為忽必烈所收用,自然知道當年的十二惡人,實在想不到那個什麼都不放在眼裏的少年竟然有那本事做了十三惡人的惡人王,心頭震駭莫名,再一想想,好在十三惡人入宮不是為的行剌,否則此時忽必烈哪還能在這裏跟自己說話?楚雲天不禁問道:“不是皇上派都奇去接你們麼?都奇將軍在哪裏?”
俞文照臉上雖在笑,但眼裏卻沒有半點的笑意:“我們從大牢裏打出來的。”
這一下連忽必烈也吃了一驚:“這是為什麼?”
不要臉冷冷地道:“因為我高興!”
楚雲天臉色變了一變,忽必烈卻不以為意:“別人倒也罷了,朕豈看不出你們做事必有深意之理?若是各位不方便說就不必說了。”
錢獨腳笑了:“不錯,還是皇帝最厲害,連我們哪根腳趾頭在動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們正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說。”
楚雲天道:“皇上,那麼我們怎麼安排?”
吸血老張嘿嘿笑道:“楚大先生你卻不知道,我昨晚上去了趟晉王府,他們定了今天行事。”
這話一出來,仲揚也呆了呆:“怎麼?”
吸血老張冷冷地道:“你若不信,當老子是放屁那也無所謂!”
忽必烈笑笑:“那麼一切可都仰仗各位的。”
俞文照道:“這事麼?皇上你盡管放心就是,我們保管晉王那狗韃子明天進棺材就是了,也決不會讓你被傷到半根寒毛,隻不過呢今天晚上這裏有壞蛋要在這裏打架,隻怕嚇著了你,所以麼,還是請你好生地藏起來,不要被那幫壞人看見了。以了在下區區的愚見,皇帝你和皇後太子們最好還是由他、他、他還有他——”他伸手指向了王砍、錢獨腳、肚子痛和大才子四人,“他們四個人保駕,那必定是萬無一失了。”
楚雲天聽得臉色鐵青,那明顯的是十三惡人怕忽必烈反臉,叫了四大惡人防在忽必烈身側,忽必烈就是有什麼不利於十三惡人的圖謀那也萬萬不敢施展,他雖沒見過十三惡人的武功,但是丁高天畢竟當年也是帶著人搶過賈似道向蒙古買和的銀糧,若他手底沒幾下子根本是沒有辦法能打得著主意的,卻還不過隻是十三惡人的一個聽差之類的角色,大可想見十三惡人厲害到了什麼地步——隻怕自己也未必敵得住十三惡人任意的一個,何況俞文照一指就是四個人!
忽必烈眼睛轉動,卻又大笑:“好,朕就依你安排,楚先生,你也跟這位——”他看了看仲揚,“想必是丐幫的仲幫主了?就由楚先生跟你們一起應付今晚之事罷!”
俞文照看著王砍四人道:“你們給老子把皇帝一家子可要好好地保護起來,若是有什麼差錯,那可不要怪老子翻臉了!”神色一肅,眼光淩厲得連忽必烈都呆了一呆。
王砍、錢有錢、肚子痛和吳沒骨頭一躬身:“是!”
楚雲天和仲揚看得駭然,實在想不到這看來全無正經的少年竟然也頭角崢嶸,發號施令那莫可名狀的嚴威,委實不是人學得會的,就隻是對了十二惡人這樣口氣說話,那也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俞文照向忽必烈一拱手:“皇上,那麼也請你離開這裏了,現在已是亥末時分,正點子隻怕要來了!”
忽必烈點頭:“那麼一世都拜托了!四位英雄,請跟朕來!”
看著皇帝離開了,俞文照道:“仲老叫化,你跟這位楚大先生到後麵找那都奇策應後宮,這裏就交給我們了!”
仲揚點點頭:“那好,我和楚大先生這就去。”
俞文照又道:“丁七郎和老杜,你們跟老子在這裏等著晉王那狗韃子來送死,你們幾個麼,都給我藏起來,看有想跑的就給老子動手殺了,等等,都找身太監的衣裳來換上,老子要逗逗那個晉王玩!”
四十仇人見麵
俞文照分派得人都離開了,自己卻跟丁七郎打量起這禦書房裏來,當年元朝滅了南宋之後,把那宋室皇宮裏的珍寶器玩圖籍之屬全都海運到了大都城,收到了元朝皇宮之中,此時正大多都放置在這禦書房之內,忽必烈一向對金銀珠寶不放在眼裏,這書房裏頭倒大多是宋室的圖書,厚厚地宋初司馬光編撰的《資質通鑒》竟也在其中,俞文照看得苦笑:“他媽的,宋人的皇帝自己有好東西都不看,反倒元人皇帝倒費盡心力,弄了這些東西來要看,這也真他奇了怪了。”
俞文照冷笑著把一個裝書的大箱子踢得稀爛,隨手拉倒了一個架子,又把宋朝醫官考試用的一個穴道銅人一腳踏扁了,那銅人本來有兩個的,銅人中空,隻是穴位之上有細孔,裏麵注水,然後用蠟封住,考醫官司之時就叫人用針剌銅人的穴道,剌得穴對要對了,才能破蠟出水,否則就隻剌在銅人身上,這種銅人做得最是工巧不過,但不知怎的流失了一個,忽必烈的元宮裏就隻一個,實在是稀世的奇寶,俞文照卻然不管這些東西來得多麼艱難寶貴,一腳踏將下去,踩得那銅人的肚子扁了,然後又是一陣腳,跺得那銅人成了廢銅,丁七郎看得都覺得可惜,卻實在說不出話來要他腳下留情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