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她有些模糊地信了他,以至於淮柔落水,她知道是他所謂,卻一直暗自覺得他有自己的苦衷。
但一切都被打破了,秦斷煙輔佐弋鄀軒叛亂,淮川毫不猶豫地背叛了她,許久之後,弋棲月回想起當初自己憤而刺出的那一劍,這個男人被貫穿胸口之後頹然倒地的、有些空洞的眼神,還有在牢獄裏,他猩紅著眼眸控訴她的模樣。
她忽而在想,也許一切都是錯的。
也許毀了他的,即便不說十成,也有七成是她。
她此前一直在想,如果炙不會前來,也許炙會是一個萬千少女夢中的男人,西國高高在上的王爺,驚才絕豔,一笑傾城,她思量間覺得可惜。
她也在東臨山莊想過,如果夜宸卿不入她的宮,也許他會是一個運籌帷幄的謀將,談笑間玩弄天下於股掌之間。
可她獨獨直到今日才想過淮川,這個東國的皇子,如果他不來到北宮,也許是一個高傲而又強勢的王爺,在亂世中擁有更多主宰自己命運的機會。
有點可惜嗎?
卻是有的。
那日她送他上車,東國的皇子略微眯起眼睛來看著這個囚了他將近兩年的北宮,隨後又瞧向她,那目光她記得,卻至今讀不懂。
無話可講罷,因為他和她之間什麼都剩不下了。
直到末了她對著將要上車的他道了一句‘再會’。
他揚起唇角看著她,忽而兀自沉沉講了一句:
“如若可以。”
“大抵是,從前,如今,未來,都碰不見陛下的好。”
他講完這句話,有些淒楚地笑了笑,下一瞬身形便匿在了簾後。
而他如願了。
在此之後,他和她再沒見過。
弋棲月琢磨不透,也不敢琢磨,自己曾經錯過了什麼嗎?
大抵是有過的,大抵又是不曾的。
隱隱記得侍從彙報,說獄中的淮川念念叨叨拽著獄卒講。
他說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在東國成了個王爺。
沒有正妃,卻有了一個側妃,這個側妃叫月。
他說這個側妃心心念念的隻是想給他生一個兒子,最好能是第一個兒子。
他說這個側妃很溫柔很體貼,對他百依百順,可有時看向他的目光,卻又是分分明明毫無愛意。
“你說她為何便不歡喜我呢?”
獄卒沒敢繼續聽下去,因為‘月’字正是弋棲月的名字。
他狼狽地逃竄,將事情上報。
而弋棲月當初知曉這一番,覺得心下別扭,卻考慮他的身份,終究隻當不知,讓事情過去了。
如今想來,也許這就是注定的錯過罷。
他夢裏的那個人是她嗎?
也許不是,也許是,可即便是,那個人同他也不是相愛的。
而脫離了夢境的現實裏。
最後的最後,他是她的一顆籌碼,一枚棋子。
淮川,如若你不是恨透了朕,如若你對朕還有一點點希冀。
不妨……把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罷。
是那個紅妝之夜,你睡過去之後的,一個沉沉長夢。
等你再醒過來,朕會讓你回國,做東國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