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正午之陽,太陽就在頭頂。小潭水的位置不錯,周圍有綠蔭遮蓋,太陽也直射不過來。燕追這才覺得滿意,和聞之之互相把頭發盤在頭頂,招呼她趕緊入水。
不得不說,泉蓮的人很有商業頭腦,在這個交通極為不發達的時代,他們很好地利用了地理優勢和豐富的自然資源,基本是不放過每一個路過此地的人。外頭開驛站供人過夜留宿,裏頭更是別有洞天。這邊有很多相隔很近的小山,一點都不高,上麵應該緊挨著很多潭水,所以這泉蓮小縣人來人往,人氣很高。
聞之之是第二次讚歎勞動人民的智慧,第一次是看見骨穀的構造。
後來何緋來了兩次,在第二次的時候她見燕追還讓她回去,就不耐地說幹脆傍晚來接她們,晚上要泡澡要等他們都點上燈籠,不然黑漆抹黑地泡個魂靈的澡啊。
燕追對她離開的方向作怪臉,繼續舒舒服服泡在水裏,也不怕自己泡得渾身起白。
入了黃昏,她們回到驛站休息的地方,看見頭發濕漉漉的骨頭正在和當地居民的孩子們玩木偶的遊戲。燕追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吸引小把戲,驚歎著又看走眼了雲雲。聞之之瞧了瞧他提溜著木頭做的小木偶,又想起豬妖的死法和倒在地上滿是血的空鶴空雀,皺著眉頭趕緊走開了。
白行招呼她們去吃飯,燕追肚子很餓,塞了滿嘴菜道:“我晚上還想去泡,真是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流連忘返!那人不是說晚上這裏的水會變暖嗎?睡覺之前泡個熱熱的澡真是再好不過了!”
天生君懶得責備她又心思活絡,隻是說:“晚上,姑娘家的要小心。”
燕追笑說:“師父,我還在藥師山的時候,你說,打架哪個打得過我?就算是大師兄阿歡,都不是我的對手!”
“沒個樣子……”天生君搖頭。
屋外忽然莫名起了風,胡亂吹了一通,卷起了地上的塵土飛進了大夥的眼睛裏。骨頭因為閉眼躲沙結果手一鬆,手裏的木偶被吹了出去,撞在牆上砸得粉粉碎。孩子們馬上一副要哭的樣子,卻終究沒吵沒鬧。骨頭很不好意思,正要說之後做個還給他們,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
夏天的白日長,所以現在天色不暗,骨頭完全看得清那個人的樣貌,如果不是眼瞎,他看到的正是消失很久的沈縱筠。
她怎麼在這裏?是藍家人帶她來這裏的?
骨頭來不及和孩子們道歉,急忙站起來就要追去,跑出幾步頓了頓,匆匆回頭看一眼驛站裏的聞之之他們,終是再沒其他動作,頭也不回跟著沈縱筠消失的方向去了。
等到太陽肯下了山,燕追拉著聞之之想再去潭水的時候,外頭已經沒有了骨頭的身影。隻有一群小孩子圍著先前他把玩的小木偶發著呆。木偶人已經壞了,壞得支離破碎。
“咦,顧公子也要泡晚上的潭水?”燕追同情地看著蹲在一邊的小家夥們,“還以為他能和小把戲親近呢,結果還是發了脾氣。”
聞之之盯著地上那一攤沒有說話。
夜裏的小山小徑有石燈照明,燈光灰暗,路還是有些看不清。不過白日她們都沒注意這些石燈,現在看來依舊還是有一份驚喜在。石燈大多是奇怪的人形模樣,驚喜之後就有些悚然了。到了小潭水之後,燭火算是明亮了一些。蓮花潭裏的白蓮在逐漸高升的月光之下,變得透亮清明,旁邊的小潭水更是亮如白晝。何緋好像知道她們晚上還會來,特地多放了一盞燭燈,意思是要她們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