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歌連忙攙扶起範翼,說道:“範大人受委屈了,十年前的事情,皇上盛怒之下受了冰賊蒙蔽,讓範大人蒙冤淪落於此,這次本少離京,就是要接回範大人,接回八萬寧遠遺民。”
範翼聞言一驚:“蕭大人,莫非咱們大龍軍沒有打到庫雅?”
蕭九歌笑道:“探馬剛剛送來消息,七王爺指揮大軍與冰賊在穆坤河對峙,那裏易守難攻,哪能那麼容易打到庫雅呢?本少隻不過抓住塔式克守城主力增援穆坤河的空檔,僥幸偷襲得手而已,相信此時冰賊已經知道了本少占領庫雅的消息,補充給養之後,咱們就必須撤走,向北方進發,隻是不知道寧遠遺民到底藏身在什麼地方。”
範翼老淚縱橫:“寧遠遺民……寧遠遺民……唉!若不是當年趙鐵生不聽老夫勸告,一意孤行訓練青壯民眾,酬勞優越,又怎麼會致使大量冰賊細作混進外來人口湧入,又怎麼會有寧遠之失!”
蕭九歌早就聽說範翼與趙鐵生不合,但想不到事隔十年,範翼仍然耿耿於懷,於是問起當年的情況。
範翼身陷囹圄十年,終於見到親人,滔滔不絕地講述了當年的事情,原來趙鐵生帶兵增援寧遠之後,仗著新科武狀元與駙馬爺的雙重身份,處處壓範翼一頭,直接控製了寧遠守軍,把範翼的心腹明升暗降,二人分別上了幾道彈劾對方的折子,又在公開場合打了幾架,勢如水火。範翼在寧遠城經營多年,可謂根深蒂固,對付趙鐵生這種初來乍到的後生晚輩還是很有辦法的,幾個回合之後又把兵權奪了回來。趙鐵生見爭不過範翼,就以兵源不足為由,大舉訓練民眾,招募了幾萬青壯年勞力,製定了“平時為民,戰時為兵”的方案,並且通過長樂公主的關係,向朝廷額外要了不少糧餉。
因為錢糧足備,待遇優厚,不僅寧遠城裏的老百姓積極響應,就連附近的農民和與寧遠百姓沾親帶故的外地人也紛紛趕來,趙鐵生來者不拒,發誓要打造一支實力橫強的民兵隊伍。範翼覺得兵就是兵,民就是民,兵的任務是守土開疆,民的任務是生產勞作,二者絕不能混為一談,農民即便天天訓練,也沒法與正規軍作戰,更何況寧遠城外的敵人是強悍的鐵騎軍。因為練兵的事情,範翼與趙鐵生又爭執了幾次,誰也說服不了誰,直到發生了寧遠事變。
波東哈率兵攻入寧遠以後,城內一片混亂,由於在此之前中低層將領人事變動太大,直接導致指揮失靈,根本無法組織有效抵抗。趙鐵生不惜重金招募的民兵由於訓練時日尚短,也無法抵抗精銳的鐵騎軍,被殺得四散奔逃。到了這種時候,範翼再找趙鐵生理論已經毫無意義,他知道寧遠城破事關重大,就算僥幸逃回京城,也難逃一死,於是抱定了以死殉國的決心,親自上陣拚殺,見大勢已去,準備自戕的時候,卻被衛兵苦苦攔住,就晚了那麼一步,不幸淪為戰俘。範翼被俘以後毫不畏懼,指著波東哈的鼻子破口大罵,並決定絕食自盡,但波東哈一點也不動怒,以滿城百姓的性命要挾範翼投誠。
範翼起初抵死不從,但後來波東哈讓老百姓在他的麵前排成一排,一個一個砍掉腦袋。範翼失聲痛哭,終於在投降書上簽字畫押,成為人神共棄的賣國賊。
範翼投降以後,波東哈將此事大肆宣傳,並繼續以滿城百姓的性命威脅範翼,逼迫他帶領百姓四處挖掘寶藏。
再次聽人提起寶藏,蕭九歌裝作漫不經心地隨口問了一句,但範翼當初隻是聽命於波東哈,領著老百姓按照波東哈在地圖上繪製的位置挖坑,卻不知道在尋找什麼,隻記得重點區域設在丁相爺宅院的附近。說起丁相爺一家,範翼說了一個更重大的事情,丁相爺雖然死了,但他的孫子卻沒有抓住,被家丁掩護著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會不會跟隨趙鐵生成為寧遠遺民?”朱雀疑惑地問道。
範翼顯然對趙鐵生餘怒未消,冷哼了一聲說道:“倘若趙鐵生能聽老夫的話,又何至於丟了寧遠,不管是死去的老百姓,還是所謂的寧遠遺民,所有人的悲劇都是趙鐵生一手造成的,他最該自殺贖罪!”
蕭九歌眼睛一亮:“範大人,你對寧遠遺民的事情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