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漢子汗如雨下,想想剛才的過程,蕭九歌的確站在桌子對麵,而且兩隻手抄在袖子裏沒有露出來,說人家出老千確實沒有道理,即便是蕭九歌真的做了手腳,那也是因為人家的手法太高明,讓人防不勝防。
其餘新兵們嗷嗷叫喚著起哄,讓黑臉漢子賠錢。黑臉漢子名叫趙恒,好賭成性,幾年來輸得傾家蕩產,老婆也跟人跑了,這才想到軍營裏混飯吃,幸好家道未落的時候學過武藝,一身蠻力可以直追石磊,按照他的打算,能混進禦林軍最好,管理鬆散,平時不是很忙,隔三差五還能去賭場裏小玩幾把。哪成想第一天就被龍飛霞給挑走了,據說是進了近衛營,這可愁壞了趙恒,都知道近衛營是京城幾支部隊的精銳,但凡能稱得上精銳的,平時訓練都少不了,看來開小差混賭場的美夢告吹了。趙恒憋憋屈屈地進了軍營,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人管,這一百名新兵都和自己差不多,沒有一個斯文人,沒有一個老實人,於是心癢難耐,就提出賭兩把。眾人自然是一拍即合,於是才有了蕭九歌進門時看到的那一幕。
趙恒見今日躲不過去,重重地一跺腳:“老子光棍一人,自己吃飽全家不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賭債是還不上了,你看著辦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蕭九歌一笑,和和氣氣地說道:“看得出來,你不是推諉躲債的人,就衝你這份豪爽,還錢的事情咱們可以先不說,但你得記住了,你欠下本少一個人情,如果本少有用得著你的地方,可不許推三阻四。”
趙恒聽說這件事還有轉機,連忙滿口答應下來。
蕭九歌環顧一番眾人,大聲說道:“敢在軍營裏賭骰子的都是漢子,誰敢跟本少偷偷溜出去喝幾杯?”
在軍營裏賭錢,被抓住至多就是沒收賭具,然後暴打一頓軍棍,但溜出軍營的事情可就嚴重了,容易被當成逃兵,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趙恒終於一咬牙,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大不了就是被一刀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跟你去喝酒!”這些人投軍之前都是坊間惡棍,打架鬥毆無惡不作,都是些混跡市井的亡命之徒,有人帶了頭兒,就紛紛跟了過去。
蕭九歌帶著這一百人沒走正門,繞到營區西北角,翻牆溜了出去。在近衛營的營區裏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龍飛霞不可能不知道,氣得臉色鐵青,不過剛才蕭九歌領軍令的時候有言在先,任務是兩個月內訓練出一支精兵,具體用什麼方法,就連龍飛霞也無權幹涉,所以他把人帶出營區,龍飛霞也管不著。
蕭九歌帶著一百人,浩浩蕩蕩來到附近的錢家酒樓,在大廳裏開了十桌,酒菜很快端了上來,這些人都是市井粗人,所以沒有點那種昂貴精致的小菜,也沒點山珍海味,整隻的肘子,大盤的牛肉,還有成壇的烈酒。
蕭九歌跳上了椅子,一腳踩著椅麵,一腳蹬著靠背,高高舉起裝滿烈酒的大海碗:“弟兄們,蕭某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紈絝子弟,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平生隻有一個愛好,就是廣交朋友,今天高興,認識百十號弟兄,以後在軍營裏,咱們就是最親的兄弟!我蕭九歌先幹為敬了!”
蕭九歌仰起頭,把一海碗烈酒灌進肚子,再用袖子抹了抹嘴,大喊一聲痛快,趙恒等人受了感染,也紛紛喝了酒。錢家的烈酒貨真價實,一點沒有兌水,那些不勝酒力的人一海碗下肚就有些飄了。
蕭九歌再次斟滿一碗,突然神神秘秘地問道:“你們知道不知道,咱們這些人為啥會進近衛營?”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大家,按理說近衛營選兵有嚴格的標準,上查祖宗八輩,生怕有壞人混進來,而他們這些人雖無大惡,卻沒有一個稱得上好人,能混進禦林軍都不容易,哪成想被選進了近衛營。
蕭九歌再次跳上椅子:“本少打聽到了消息,咱們這些弟兄都是選兵的將軍們不肯要的,準備帶去邊關頂在最前麵送死,後來龍將軍說,世上沒有蠢兵,隻有幹不成大事的將軍!隻要咱們這些人進了近衛營,兩個月以內就能讓鐵衛營和禦林軍刮目相看!弟兄們,是爺們兒咱們就爭口氣!替龍將軍爭口氣!替自己爭口氣!咱們活著為了啥?不是為了吃飽不餓,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不能讓街坊鄰居看不起咱,不能讓龍將軍覺著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