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壽宴鬧成這個樣子,已經無所謂什麼文人風度了,大街上潑皮無賴也不過如此,雙方先是互相投擲饅頭,然後就是盤子和酒杯,衝突不斷升級,雙方舉著板凳就廝打在一起。來為蒼鷺先生祝壽的人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大人物,如果放在平日裏一定會遠遠躲開,但今日不同,誰都能看出來是耿繼東故意找茬兒,既然已經動手了,就不如徹底放縱一回,於是蒼鷺先生的一些舊日弟子也參與進來。
耿繼東帶來的人本來就不多,加上不占主場優勢,又被別的賓客在後麵夾擊了一下,很快被打得哭爹喊娘,就連耿繼東本人也被扯掉了袖子,打出一對熊貓眼,踢斷了兩顆門牙,就連一直引以為傲的胡須也被揪掉不少。丁盛是最慘的,誰讓他剛才倨傲不遜得罪人了呢,兩條胳膊都脫臼了,垂在那裏抬不起來,小腿應該是被敲斷了,呈現出一個尋常人類無法展示的造型,最狠的一下是韓嬌嬌的傑作,在他的子孫根上重重踹了一腳,就這一下讓丁盛翻了翻白眼就暈了過去。
大龍王朝文壇上自建國以來最大的一場衝突宣告結束,文淵書院自耿繼東以下,所有人都負了傷,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蒼麓書院也有人在混戰中受了傷,不過多數都是在群毆的時候發生了踩踏事件,被自己人傷到了。蒼鷺書院大堂裏一片狼藉,瓷器碎片遍地都是,各種菜肴和湯汁的殘跡隨處可見,還有血痕斑斑點點,染在雪白的牆壁上,使現場顯得有些恐怖。
蒼鷺書院在正陽縣郊外蒼鷺山腳下,雖然距離縣城有一段距離,但也不算太遠,裏麵喊殺聲不絕,立刻引來了巡哨的官兵,控製住局麵以後,把案子移交給正陽縣衙處理。
蒼鷺先生徐斷滄是大龍王朝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雖然無官無職,但他的弟子門生遍布天下,如果想收拾一個小小的縣令,隻需要隨便說一句話就可以了,所以金玉輝不敢怠慢,趕緊帶人來到蒼麓書院。
在縣衙的人到達之前,暫時由官兵控製現場,普通官兵可不知道蒼鷺先生有什麼本事,統統蹲在牆角不管什麼來頭。這些年以來,蒼鷺先生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孤傲,定下了一條規矩,凡是來拜壽的人,不得帶隨從,不得騎馬乘轎,不得身著官服,所以賀客裏麵雖然有幾個大人物,卻鎮不住普通官兵,
直到金玉輝接管了這裏,蒼鷺先生才有些後悔,這次算是丟了大臉,長歎一聲,不去看金玉輝,那意思是說你願意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金玉輝可不是普通的小兵,他哪裏敢動大名鼎鼎的蒼鷺先生,先引蒼鷺先生到別的房間落座,然後才問起當時的情況。
蒼鷺先生情緒不佳,一句話也不想說,金玉輝也不勉強,安排了兩個衙役照顧蒼鷺先生,又去詢問別的賓客,這一看可不要緊,賓客之中一個比一個來頭大,但發生了這種有辱斯文的事情,誰也不好意思多說,態度都和蒼鷺先生類似。金玉輝驚得冷汗連連,實在不知道這個燙手的山芋該如何處理。
一個衙役出主意:“大人,既然是蒼鷺書院的人和來賓發生了衝突,咱們不妨問問蒼鷺書院的學生,供詞想必是咱們願意聽到的。”
金玉輝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就找來了韓嬌嬌等人。
這是韓嬌嬌平生第一次被官府的人問話,過去在京城即便是鬧出了人命,也有人給她擺平了。
韓嬌嬌和傅紅袖相互補充著把事情說完,當然所有的錯都在耿繼東一方,不僅來大鬧壽宴,而且打傷了朱公子。
金玉輝心中有了數,這耿繼東雖然有些名氣,但影響力遠不如蒼鷺先生,他想多聽一些耿繼東的惡行,但韓嬌嬌和傅紅袖的供詞不得要領,一直在強調一個蒙著麵紗的壞女人打傷了朱公子。
金玉輝有些焦急,猛地一拍桌子:“兩個小娃娃,問你們什麼就說什麼,顧左右而言他是何用意?再不如實招來,本官就要大刑伺候了!”
韓嬌嬌和傅紅袖先是被拍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很快回過神兒來,對金玉輝破口大罵。
在治下發生這樣的事情,案件不大,影響卻不小,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貽笑大方,本就心情不好,又被兩個小姑娘大罵一頓,金玉輝氣得咬牙切齒:“來人啊!把這兩個小姑娘拖出去,掌嘴二十!”